“二姐姐这话说得,要是让七妹妹听到了又要有口角的。”她闲闲地拢着袖筒,冬日寒冷,袖子大多做得松泛一些,能让人揣着手抱着手炉,外头再罩上斗篷,倒是怎么都不觉得冷了。
“我也不是故意的,说句实话罢了。”她眼波一转,凑近了她问道:“我看近日宁华殿安静得过分,不知憋着什么坏呢,你可知道?”
宁华殿是江昭媛住的地方,七公主与她二人积怨已久,今年倒是和五公主那边勾勾搭搭凑到了一起,卫珉鸯心思沉,她二人历来不太愿意和她有什么接触的。
卫珉鹇闲闲地笑道:“我哪里知道呢,不过走一步算一步罢了。”
待到宴开,只见皇帝端坐大宴桌的上首,皇后坐在他右手边,敏勤贵妃坐左手边,那敏勤贵妃果然是个身子孱弱的,坐上一会就要咳嗽两声,靠在宫人身上歇息一二,桌上的东西也只是沾沾唇,半点儿不吃的。
后宫中人极多,皇后右首下则一字排开贤妃、淑妃、江昭媛等两妃三嫔,这些有名有分的贵人后面才是几个婕妤、美人、才人等。
敏勤贵妃的左首则一字排开端妃、德妃、魏充仪、齐充媛两妃两嫔,后面大小婕妤美人才人不提。
其实宫宴是十分冗长无趣的,吃吃喝喝,再有嫔妃、百官祝词、皇帝说些吉祥话儿而已。
因着那日魏氏的话,卫珉鹇在宫宴上倒是格外注意卫珉鸾的动静,看她包得十分严实得坐在皇后后面,皇后这顿饭吃得也不安心,时不时就要回头看一看她,卫珉鸾几乎没有动筷子,不多时就说了要告退。
卫珉鹇看在眼里,不动声色地继续吃,没想到不过吃了几口白玉方糕忽然腹中绞痛,这几下来得狠,疼得她额角都冒了大滴的冷汗,用手攥紧了帕子才缓过来,她和端妃告一句罪,便带着採绿退席去净房。
没能想刚出了接露台就看见卫珉鸾顶着风站在花亭里,看样子是等候着她的。
这一处亭子修在一个小花池上,花池里养了好些鲤鱼,因着靠近长乐宫的玉汤殿,那汪花池终年不冻,这个时节还能看见锦鲤在里头懒懒地游来游去。
卫珉鸾的脸色很苍白,今日上了些妆粉才看起来不至于太憔悴,看着她一身簇新的铅丹色衣裳,有些无力地笑道:“六妹妹看着气色不错。”
卫珉鹇站得离她七八步远,接话道:“姐姐气色却是不好,冬日里冷,可要好生调养才好。”
卫珉鸾的手扶在栏杆上,低头看了看池子里游着的锦鲤:“哪里还调养得好呢?”
她看着看着话头一转,问她:“六妹妹,定远王爷待妹妹好么?”
卫珉鹇一惊:“大姐姐这话说得吓人,我和定远王爷没有任何关系。”
卫珉鸾笑得有些苍凉:“妹妹,定远王爷向父皇求娶妹妹,阖宫上下都知道了呢。”她远远地眺望花园里的积雪,喃喃道:“妹妹好福气啊,心悦之人拼死了也要在禁宫里见你一面。”
卫珉鹇很想说大姐姐你真的误会了,但是卫珉鸾整个人像一捧死灰,半点儿生气皆无,那火焰儿将灭不灭的,看得人有些难过。
“我这辈子是再不能嫁给他了,不知他以后会娶得什么美娇娘,他是不是喜欢。”
其实司空朔对她没甚么大情意,卫珉鸾自己也知道,只是初初儿遇上这样喜爱的缘分,怎么能让她放过?
也是Yin差阳错的,有了缘,没有分。
到最后,天意弄人,成了这样的结局,
卫珉鸾被蒙在鼓里,只当一切都是自己强求缘分得来的镜花水月,而其中的缘由,卫珉鹇却清楚得很。
她想和司空朔在一起,却被卫瑜鸣知晓,利用,想将她送去丁锦廉榻上,结果姐弟两个的算盘都没成事,背后那人一只手扭转乾坤,倒是便宜了皇甫少钦。
皇甫氏本就因为大少爷心智不全难以婚配苦恼,天上砸下个大公主,虽是好缘分,可大公主背后是储君,大都督掌天下兵马调动,这是把整个家族都放在火上烤啊!
所有人都在算计、权利、斗争,只叹她卫珉鸾只是喜欢一个人而已,最后成了几方政治党争下的牺牲品,甚至连她的亲弟弟都要算计她,如今这个局面,当真是葬送了她半生。
想到这里,卫珉鹇心中不禁对她这大姐姐生了一点隐隐的同情,刚想抬脚去亭中。
“六殿下在这里做什么?”
她几人回头一看,才看到站在几枝腊梅树下的北堂晖,披了一身厚实的玄色大氅,上面用金丝银线绣着浴火腾飞的朱雀,一只银冠拢发,长眉斜飞,眉眼风流,和枝头开得正好的腊梅相映成辉。
“定远王爷。”卫珉鹇乖乖行礼,北堂晖笑道:“许久不见六殿下了,哦,也许久不见大殿下了。”
“定远王爷安好。”卫珉鸾站在亭子里,这两人站在亭子外头,她虽是笑着,心里却忍不住涌起一股异样的感觉。
真好啊,他们两个人,北堂晖会当着父皇的面说要娶心爱的姑娘,要为她不抬侧妃,不纳侍妾,一生一世的,会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