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努娜,已是两日后。她身着西域彩服,头戴长纱,肌肤白皙明亮,身材丰腴有致。这次她未遮面,露出了稍显成熟的容颜。高鼻深目,一对碧色眼睛极具特色,乌黑弯曲的长发垂顺两肩,看年貌像是二十余岁,正是个艳丽标致的异域美人。只是唇色略淡,神情间稍显疲态,不过气色比起那日好上许多,想必她的身体已是恢复得七七八八了。
只这一两眼打量的功夫,她明眸大睁透出惊喜,莫名激动对我喊了声:“阿木?!”我眉头轻皱,料想她定是认错人了。
我既已决定暂住此处,肯定不可能时时带着帷帽示人,若不然反而引人注目。此时我摘去帷帽,却依然作普通少年打扮。这时也只得对她说道:“姑娘怕是认错人了。”她又仔细看了看我,眼中露出失望和一丝了然,才道:“公子…与努娜一位故人长得有些相像,只是多年未见,一时看错…”。我淡笑回应:“无妨。”她歉意地勾勾唇角,这才缓缓叙明来意。
努娜一家是西域达坂国的商人,每年同西域的大商队一道来飞沙镇贩卖货物。虽是称不上巨豪富商,却也小有家业。西域人生性热情好客,商贾众多。女子抛头露面也属平常,努娜随父母经商多年,颇有经验。遇到各种人事也能应对自如,自然包括很多垂涎她美色的男人。偶尔遇到中意之人,也不会拒绝一场风花雪月。而被我杀死的矮胖男人,是个来自中原的珠宝商人。此人眉眼猥琐,品行不端,这类人努娜也是见识过不少,凭借圆滑的手段摆脱了他多次纠缠。
这边关之地,尽管商贸通达,但也管制松散,鱼目混杂,强抢劫掠时有发生。诸般商人俱有私卫或雇佣镖局来保驾护航,努娜家自是也不例外,努娜外出行时都会带上护卫保证安全,便也不怕心怀不轨的人窥觑。不料那恶人贼心不死,前几日在努娜回行途中,竟派人趁着风沙大起,打伤随行的商队护卫,将她掳走,强迫她行yIn秽之事。说到此处,她面上带起怒气,许是又想到那人死去的样子,复露出害怕的神色,小声说道:“不堪受辱之下晕了过去,再次转醒时,他竟然惨死身旁…真是恶有恶报。那人死得蹊跷,我也不知凶手是谁,被人发现的话,岂不是百口莫辩。若非公子相助,还不知要如何安然返回,指不定还要再起事端。”
那人怎么死的,我当然再清楚不过。深知自己涉世不深,对许多事情的判断了解都源于冷渠英的讲解以及书册上的记载描述,听着她略带口音的流利汉语,一时半会也探究不出什么不妥之处。只不过通过这两日的观察,基本上断定他们与素问宫是毫无瓜葛的。于是对她所说之事听了个将信将疑,就算当中言有不实,于我也无关痛痒。
既是从素问宫逃了出来,少不了要隐姓埋名东躲西藏的。依着些话本和冷渠英讲的江湖秩事,给自己想了个身份,于是说道:“在下原本是个孤儿,幼时遇到师父,就被带回了天穹山养育。在师父的悉心教导下,学了些武艺。以前从未下过山,如今长大,便出来闯荡闯荡,见见世面。”这般说辞很是贴合我初入江湖不谙世事的情况,若是浑说些别的,估计也无法取信作为商人的努娜。
果然,她听后了然于色,点点头道:“努娜尽管没去过中原腹地,也听往来商人言谈中原有很多本领高强的侠义之人。”说着,她又奉上一个不大的木盒,打开盖子,当中放满了金银珠宝,数量不多,成色却极佳。“努娜也知一些汉人礼仪,多是施恩不求回报,可我们西域人信仰的神明,则是点化我们要尽心尽力报答恩人。努娜身为商人只有这些金银俗物,还望公子收下,且不要觉得辱没了。”
我又不是那书中讲的清高之辈,再说从山上带下来的钱不少,但总有用完之时,多些金银傍身也非坏事。转念又想,倒是可以借此收钱的机会将这两日的盘算一并说出来。遂从盒中取了两根金条,至于那些珠宝,看着不错,可在素问宫时见惯了珍奇,再看这些也不觉如何,若想要花时也十分不便,所以余下的则推还给她。
“原本是该如努娜姑娘所说,行侠仗义之事本是我辈练武人该做的,怎可以此图求报答。只是…从小与师傅在山上清苦惯了…嗯…”,我装作羞赫继续道:“眼下身上盘缠不多,所以那日就厚颜住下。方才听了姑娘一番话,我想姑娘是否能让我充当一名商队护卫,这钱我收下也就算是酬金如何?”
努娜听了颇有些诧异,碧绿的眼睛闪了闪,又道:“公子救了努娜的恩情这些东西…”
不等她说完,我便打断道:“当日也是举手之劳,不过是将姑娘送回来,算不得多大恩情。实不相瞒,在下已是囊中羞涩,很是需要一些银钱。且初次下山,还没个明确的去处,便想跟随你们去西域之国见识见识。不自谦地说,在下对自己的武艺小有自信,想来能够担当护卫一职,还望姑娘能够应允。若非如此,这金子实在受之有愧。”
努娜顿了顿,遂即笑说:“中原人的道德品性我还是了解得不深。公子这般说,努娜都不知该如何答了。更不想弄巧成拙,违逆恩人。公子想随我们一起返回达坂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