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声低沉,再无轻柔,已然换作男声。黛绮丝连连摇头,反驳道:“不可!正派子弟,素来视我教中人为洪水猛兽,太过心急,只怕日后难收场。”
“那……只得像从前那般,继续跟着她了。”杨逍以掌扶额,阖眸无奈道。黛绮丝忙又打断:“更不行!你俩既交了手,若再跟着,她定当你有意示威,不怀好意。”
听那话语,范遥深以为然,附和道:“还有一点,哥,不是当兄弟的说你,你虽不爱多言,但一开口,句句都难听得紧。你莫要忘了,这眼下,你是个姑娘家,举止要得体,你装也装的像些。再瞧你那做派,动辄便怼,嫌烦就打,但凡哪个多瞧你两眼,还拿石子弹人家,你是土匪么?!……就说方才,你怎能当嫂子的面,讲她师父身手差,不打你才怪!你太不了解女人了,姑娘都喜欢被哄,嫂子爱听什么,你要顺着说。”
殊知言罢,范遥肩头一热,倏被拍了下,听声道:“哦?相公你很懂么。回头也给我讲讲,你都哄过哪些姑娘?”
只见黛绮丝笑靥如花,柳眉斜挑,却瞧得范遥冷汗洇背,喉间泛紧。他立时变脸,作一副强笑模样,辩解道:“阿黛说笑了,我只哄过你一人。纵是再懂,也不敢沾花惹草。”杨逍心知,黛绮丝愈是平静,实则愈气,不由想得范遥往时“惨状”,心头一震,忙话锋骤转,岔道:“弟妹,你说……我去道歉好么?”
逢杨逍发问,黛绮丝不由一怔,那掌中动作,自然缓得三分。这时,范遥委以神色,似在道:“多谢哥救命之恩”般,忙点头如捣蒜。
杨逍唇角微抽,心想:“我再不岔话,你怕是要给弟妹跪下了。”遂摇摇头,可转念一想,又暗想:“若晓芙日后生我的气,也要我跪,我跪是不跪?”沈思之际,却见黛绮丝伸出手,提起那长剑,转交付与己,认真道:“自然要,大哥将这剑还回去,先低个头,向嫂子赔不是。她生气也好,不理你也罢,你只管听着便是,待嫂子讲完了,再示个好。”
范遥接续道:“阿黛说的对!我瞧嫂子很讲道理,人也温柔,不是那心思狭隘之辈。”
话音刚落,只见杨逍倏地站起,别剑于腰,念及才那“跪与不跪”,顿胸意决绝:“阿遥能跪,我如何不能跪?!”心下豁然,正欲转身行去。岂不料,此刻黛绮丝神情微凛,似难堪模样,惊道:“大哥,你且等等!”杨逍一怔,刚欲发问何事,却见他二人蹙眉抓发,共目前视,一副“不可言喻”之貌。他大为不解,问道:“怎得了?我有何处不妥么。”
只见范遥双掌悬前,分置胸处,作势托了托,口中亦喃喃有词,听得不甚清楚。黛绮丝则神情尴尬,以掌掩面,似不知所言。杨逍顺目下瞥,便见身前凹凸起伏,参差不齐,实是一副滑稽模样。稍时,更听一声婉转,断续道:“大哥,你……你胸歪了。”
杨逍“啊”了一声,却不慌不忙,信手探襟,神情泰然地掏弄一番,已是见怪不怪。他边动作着,分取出两枚纸包,约手掌大小,边又淡然道:“我瞧烧饼、花卷也不错,不过,须得多垫两层,不如馒头来得方便。”言罢,便窥那纸包中,各包着一个馒头,尚余温蒸腾。
不顾遥、黛二人神色斐然,杨逍撑襟半开,稍一比对,又将那馒头塞了回。
……
而话分另头,纪晓芙自落败于人,心中惊惶,便匆匆回了店房。可奇的是,这一路闲时多思,她竟频频思及,那“黄衫美人”的俏丽身影。纪晓芙年岁尚浅,又是未经人事的少女,每心念绮动,也不过憧憬些“江湖少侠”、“风流雅士”而已。峨眉向礼法分明,她所有想象,不过止乎于礼,然值此间,只一思得那句“跟我走”,她便心下一荡,更不住去想:“若她是个男子,说不准……自己当真会跟她去。”
念头登起,纪晓芙倏俏脸一苍,自责道:“啊!不对,去什么去?他就算真是男人,也要以礼自持,断不可胡来。纪晓芙啊纪晓芙,你才出来这几日,就将师父的教诲全忘了么?太让她老人家失望了。”遂摇摇头,长舒一口气,盘膝而坐,默念起“峨嵋九阳功”的行法,运转几周天,便沉昏眠了去。
然睡至中夜,忽见窗外清影浮动,转瞬便消。那身影徘徊往复,似踟躇未定,而须臾,且听门响窸窣,倏被推了开。来人正是杨逍,但见他轻手轻脚,屏息而行,步至晓芙榻前,蓦凝视稍许。
晚时月色如水,浅洗光华,清风透薄衫,捎得一丝清凉。许感燥热,纪晓芙轻翻过身,将被子蹬开稍许,而翻滚须臾,兀引得衣襟微敞,见雪肤细腻。那月白薄衣下,微贲欲张,隐见数分遐想,得遇此景,杨逍忙瞥过头去,虽不敢看人,而一颗心却怦怦直跳,险要蹦了出。不似寻常般,但见他玉容泛红,边阖眸侧首,边又捏起被角,给她轻披了上。
便在此时,杨逍忽闻得阵阵幽香,一只藕臂探了来,轻攀自腕间。只见月辉拂照下,她双颊晕红,一张俏脸倍增明艳,正唇畔翕动,不知碎念什么。
此刻温香在畔,杨逍年方二八,不由心动意乱,遂俯下身去,想吻过那瓣丹朱。然须臾间,似念及什么,他终是强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