奏折批完后,闲来无事的我召来新到的小辛子,端详这张老天妙手偶得的皮囊,越看心里头越是长坑,恨不得那些坑长在他脸上。
我问他:“你随米大人多少年了?”
辛烆低眉,恭恭敬敬地答话:“奴才随米大人不过一年,却受米大人颇多教诲。”
不得了的家伙,不过一年就能得米圭重用!我霎时不敢小瞧面前这人,惊疑之外又烦怕起来,这么一个人天天杵在身边,让人做什么都不舒坦。
本还在琢磨下一句要问什么,这时有内侍进来禀报:“陛下,殿外欣贵妃求见。”
我一骨碌从软榻上坐直,振振衣摆,朝辛烆吩咐:“快将贵妃请进来。”
此人退开几步转身往外走,我则趁这时赶紧将殿内最最宝贝的瓶啊罐的收拾起来,叫宫女们朝别处搬去。
等都藏好了,恰好是贵妃款款入殿时。
我放心地走过去迎娇滴滴的美人,嘴上一如既往地讨好:“欣儿怎么这时候找朕来了啊,不是要等朕晚些时候过去陪你吗?”
“臣妾听闻陛下去了皇后姐姐那里,便觉得不舒坦,须得来陛下这乾明宫坐坐。”持闭月羞花之貌的贵妃盈盈一笑,瞧得我心情极佳。
“欣儿随便坐。”我一副笑嘻嘻的欠揍模样,叫往日里看惯了的宫女们都有些憋笑,不过后头的辛烆倒是端端正正地听着看着,没有任何反应。
“臣妾瞧陛下这里添了新人啊,好看得紧。”
被我扶着坐在榻上的贵妃,才坐稳身子,就对着我挤眉弄眼的。我一看就知她好色的毛病又犯了,只能无奈笑笑,向辛烆招手。
“这是米大人送来替小福子的,叫‘辛烆’。欣儿是看中了想带回去?”也不是没有先例的事儿,贵妃殿里上一个伺候的美太监,还是从我赏给皇后那批里抢的。
“米大人的人臣妾可不敢。”虽然贵妃在后宫中作威作福,但到底也是忌惮后宫外的米圭,从不轻易招惹。
“臣妾倒没见过如此好看的人呢,比陛下还俊俏。”贵妃悠悠地前倾身子,纤指想去勾辛烆的下巴,却被他皱眉避开。
没被人拒绝过的贵妃神情一愣,巴巴地眨了几下眼后,委委屈屈地转头看我,“陛下,他好有脾气啊!”
泫然欲泣的模样我还没来得及心疼,就听见底下跪着的人冷冷开口:“奴才是陛下的人,只能由陛下碰。”
话音刚落,我的一侧耳朵就骤然被叫声炸疼。
“陛下!他怎么如此嚣张啊!臣妾被气到了!”我忙搂住贵妃安慰,可怀里的人没完没了地撒泼,“陛下要严惩他啊!不然臣妾又要心口痛了!臣妾心口痛就要起皱纹,起皱纹就要变老,变老陛下就不爱臣妾了,臣妾只能……”
我被烦得偏头痛,这还不如把瓶瓶罐罐都拿来给她摔干脆。
瞄了安安静静旁观的罪魁祸首,我就气不打一处来,沉声道:“辛烆,快给贵妃赔不是!”
“奴才无错。”
我Yin下脸来,随手抓了个玉枕摔了过去,正中他胸膛,愤然道:“滚出去!不懂事的奴才!”
我猜方才使的力道不小,辛烆的身子被砸得晃了晃,弯身一磕头后,起来扭头走掉。
我冷哼一声,衣袖被人连连扯动,低头看,是贵妃瑟然的样子:“陛下如此,米大人会不悦吧?”
可不就是要他不悦嘛!我端出个假笑给她:“爱妃莫非怕了米大人?”
米圭的手无论怎么伸,都难撼动我这后宫里的两樽大神。皇后是断不会同米圭同流合污,至于贵妃的心思,连我都猜不透。
“米大人怎么说也是……”
“右将军尤檀求见。”
我稍稍敛了脸上的笑,指尖挠着贵妃的软滑下颚,说:“朕与将军有要事相商,欣儿可否先行回宫,待朕晚膳后过去陪你。”
尤檀进来后,按规矩给我行礼,在我赐座后坐下,不过面色没有往日轻松。
“怎么了?”莫非又有事?我递茶给他,低声慰问了一番。
尤檀连忙双手接过茶杯,朝我扬起笑脸:“无事,不过是贵妃走前瞧了臣一眼。”
见到刚毅面庞出现熟悉的笑意,我心上放宽了几分,在他也不自觉收束顽劣,露出几分依赖来:“贵妃那是好色的毛病又犯了。尤兄多日不来见我,叫人惦念得紧。”
“近日米大人对我有所试探,我忙于应对,进宫的时间便被挤占了。”
又是米圭。
我的脸色想来不太好看,尤檀见后放下杯子轻声问:“阿祎近日还好?”
我未及出世便丧父,母亲厌恶我为女儿身,替我取名“辜螝”,放我在烈王府中被骂了多年“双头蛇”。直到我入烈云军,遇上尤檀,他才给我取了“祎”字,改叫如今的“辜祎”。
他每回唤我“阿祎”时,我便忆起那份恩情,定都唯命是从,如上沙场厮杀、如进宫当皇帝。
我嘴角勾了勾,朝尤檀露出宽慰的笑:“除了米圭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