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段“因病”休学的日子里,时间失去了它应有的意义,被赋予了另一层非常低廉,毫无价值的意涵:虚度。
山间的林木凋零了被秋风染红的叶子,光秃秃的枝丫在一日醒来的早晨被发现裹上了洁白的戎装,寒风从窗户的缝隙里转进来,冻僵着窗边人的手指。
已经冬天了。
段竟遥推开洁净的玻璃窗,撑着窗台俯瞰茫茫雪林,积雪覆盖了尘土、泥泞和水里,放大了景色的边界,遥遥无际,茫茫无边。
赤脚踩在棕色的短毛地毯上,一条玫瑰金的链子扣在玉洁纤细的脚踝,余下的漫长部分像一条冬眠的细蛇,蜷缩在床脚和窗边的地毯里,偶尔颤抖几下,折射着金属的磷光。
无力,是段竟遥唯一的感受,不知不觉他在这栋别墅待了小半年,长达三个月的足不出户,若不是身边的科技产品提醒着他活在二十一世纪,他都要质疑自己是不是退化成了xue居的原始人了。
段川凌到底还要关他多久呢,他猜不出答案。
段竟遥非常无奈,冰冷的手指摸掉一段积雪,冷风吹得他的情绪冰冷,他真没辙了。
段川凌的情绪和段竟遥是截然相反的愉快,每天拥着心爱的孩子醒来,一起用早餐,晚上下班回来家里有个人在等他,他简直要沉溺在这种自幻出的幸福美满里不可自拔了。
家这个词在段川凌的眼里是陌生的、冰冷的,但有了段竟遥的陪伴,竟让他一刻也不肯浪费在不必要的社交应酬里,恨不得时时刻刻陪在段竟遥身边。
不过段竟遥不想待见他,他曾经在想起自己是这栋别墅合法的拥有者后,认真而严肃的询问过段川凌自己是不是有完全的处理权力。
段川凌是这样回答他的,“当然,遥遥想怎么使用这里都行,这里完全属于你——包括你让我搬出去。不过你要记得,爸爸不止给你准备了这一个窝。”
得到答案的段竟遥垮了脸,郁闷得把自己关在书房三天,他除了读书也没别的事情可干了,段川凌断了网络,他就是拿了手机电脑也没什么用。
段竟遥待在情绪的低chao期的谷底不肯爬起来,歪在床上看书消磨时间,捧着厚厚的一本《自由》发呆,疲累了就睡一觉。
然后一天过去了。
段竟遥刷完牙洗了把冷水脸,裹着睡袍,拖着脚链,踩着铺满各个角落的毛地毯下了楼,诧异的看见在开放式厨房里忙碌的是段川凌。
段川凌不怎么下厨,但是他的厨艺还不错,段竟遥也是最近才发现的,因为以前没人敢使唤他去做饭。
段川凌热情洋溢的端上一桌家常菜,满怀爱意的请他的小孩落座,段竟遥端着碗味同嚼蜡,今天是什么特殊日子?
段川凌把一碟糖醋排骨放到他面前,笑道:“遥遥,今天是小年夜,快要过年了。”
过年就过年吧,反正往年顶多大家一起聚一聚,吃顿年夜饭都不用等天亮就各散他方了。段家人的性子也没多顾家,自然彼此的关系就不需要多和洽的。
段川凌询问他,“遥遥想不想回老宅过年,还是和爸爸一起守夜?”
这两个都不是什么好选择,段竟遥的身份不太光明正大,虽然不会有人面上给他难堪,但在他的小时候可没少领教那些所谓的叔伯哥哥的白眼,而和段川凌过年……
段竟遥想也不想就说:“回去吧。”好歹还能出去,不用再待在这里了,天知道他有多想一把火烧了这房子,快被憋得发疯。
“好。”段川凌含笑摸了摸他的头,给他夹了一块排骨。
段竟遥没动那块排骨,吃完饭把碗送回厨房,背着段川凌将碗底剩下的排骨倒进了垃圾桶。
段川凌洗完澡上床,搂着段竟遥的肩问:“遥遥不喜欢吃排骨了?”
段竟遥面无表情的翻过一页,“不喜欢。”
“那下次换一种做法,炖汤喝不喝?”
“不喝。”
段川凌不说话了,抱着他拿着书,帮他翻页,但段竟遥已经没了兴致继续看下去,脊背贴着的胸膛滚烫还带着温度的shi气,男人强有力的心跳从肌肤相贴处清晰的让他感受到。
段竟遥努力忽视着他的存在,小半年的同床共枕,段川凌绝对不是一个吃素的,那就是一匹狼,而自己就是这匹狼最垂涎的肥rou。
可段川凌的存在感太强了,他搂住段竟遥的那一刻开始就让他无法放松,捧着的书隔十分钟翻过一页,而段竟遥一个字都看不进去。
段竟遥推开他,“不看了。”
段川凌看了眼躺到身边,连脑袋都要被盖住的男孩,随手翻了翻,合上书页,眯了眯眼,打量着那两个“自由”大字,声音听不出波动,“这本书讲什么的?”
“不知道。”段竟遥有些紧张,他也想看看段川凌有什么反应。
段川凌把被子拉低,露出男孩的脑袋,一条胳膊撑在他的脑边,倾过身凝视着他,轻声问:“那你喜欢吗?”
段竟遥抓着被沿,垂下眼皮,有些胆怯却又挑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