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那一次不算剧烈的争吵,程露露好些日子没去找李存根,自己拉不下来面子,程妈问了几次,本来就想不到办法缓和,更加心烦。她有时候忍不住想去找他,又觉得自己太贴上去会更加不被他当一回事。可是自己确实也有言语很过分的地方。
等他拿到驾驶证的时候再去吧,她心里这样思索着,趁他心情好,总不会还跟她计较,她都没有生气,他好意思还冷战吗?程露露这样安慰自己。
中秋前夕,家里寄来了自己做的月饼,阿妈虽然生气李存根带着程露露悄悄跑掉,后来他寄钱回家,还清了家里的欠款。阿妈心疼儿子,在信里问他跟程露露怎么样,家里现在好过了不少,李存叶生了三胎,还是回家生活更舒坦些。
李存根没交代跟程露露的情况,对于阿妈的关怀也没回复,只是交代花儿好好上学,以后考来北京上大学。虽然欠款都还干净了,他还有太多事情需要做,那些并不能被阿妈等人所理解,多说无益。
花儿因为陈娇教她练字,李存根也给她买了正经字帖寄回去,现在的字迹清俊迥劲、初具风骨。他拿在手里看了好一会儿,写了一封回信,跟往常没有多大差别。关于阿妈的话,只是问问她的身体,再无话可说。
那是生他养他,为家庭奉献牺牲巨大的阿妈,不出意外,这一生都该是他最重要的人。可是那件事,他实在无法原谅,每每想起,便是深深的痛楚,对阿娇的愧疚与无法摒弃的自厌。
收拾好了家里,到邮局确认了寄信的时间。出门前他装了几个家里寄的月饼,以前陈娇很爱吃,心里清楚明白即使带过去也没办法交到她手里,还是想带着。人总是在痴心妄想之下隐含希望。
这一条路已经走得分外熟悉,发现阿娇之后,又寻访了几次便掌握了她在商场的出没时间。他每天都远远追在她身后,只是看一眼,便被安抚住几乎脱缰的躁郁。
坐在车上的这一路,乘兴而往,遇见的每一个人似乎都是可爱的,是他翻山越海去见她的证明,离她越近一步,就越开心一点。他又剪短了头发,平平无奇的寸头,但是颅顶生得好看,丝毫不减土气。
李存根并不是十分Jing致的长相,但眉眼分明清俊,浓密的剑眉如出鞘的宝刀,生机勃勃,野性难驯,有一种不同于普通人的自然气息;眼珠黑多白少灵气十足,下垂的眼尾勾出一丝无辜感,中和了锋利的眉毛的凶性。瞳孔时常半遮,一副没睡醒恹恹的样子,轻易让人忽视了他的危险性。
头身比例好,宽肩窄腰,手长脚长,站起来接近一百九十公分,坐在位子上双腿难以施展开,憋屈不舒服,他没感觉一样。拉耸着眼皮盯着窗外飞逝的景物,只有微微上扬的嘴角,大概可以看出这个人心情不坏。
天色晚了,街道两旁的霓虹闪烁绚烂,整个天空五光十色,这是一座不夜城。李存根拖着慢悠悠的步子,找了个花坛边既不会挡路视野又好的位置蹲好,默默抽烟,盯着商场大门。时髦漂亮的女孩子三五成群从眼前路过,他只嫌她们走路太慢,遮住了视线。
那抹熟悉到已经刻进心间的影子出现时,往瓷砖上摁灭了烟头,他站起来,往Yin影处躲去。
陈娇挂了电话就看见孟豫站在右手边不远的地方,跑了两步连忙又缓下来,抿住高兴的情绪,今天终于有空接我了吗?
孟豫苦笑道:哪有,工作带回家了,送你回去了我再忙。
那你过来做什么?早些忙完早些休息,我没关系的。她体贴道。
孟豫握住她的手,并肩往前走,小声道:可是我想你了啊。半个月没好好看你了。
陈娇脸上发烫,没来由却心慌,吃饭了吗?你开车没有。
没开车。你吃饭没有?
不想吃晚饭。那你等会儿回去太晚了,能完成工作吗?
完不成啊,也没办法。要赚钱养家了,我总不能饿着你。他含情脉脉,意有所指。
陈娇闷声不语,孟豫走在外侧,路上行人渐少,他轻轻抬起她的下巴,唤她的名字,顺着心头悸动,将嘴唇叠了上去。陈娇一时没反应过来,等回过神他已经离开了,孟豫气息发烫,喉结一滚,阿娇,我忍了好久,咱们什么时候能名正言顺啊。
陈娇愣愣地,表情莫测。他今天难得强势,你知道我的意思,我马上二十七了。你让我定定心好不好,我妈那边问好多次了,我们不能一直这样拖下去。
他最近压力实在很大,工作上的问题越着急越找不到清晰的门路,有些事只能一步一步来。想慢慢将陈娇的事情透露给文慧,妈妈期望太高,本来不是很光彩,难以启齿,一时间竟然无从入手。
家里的长辈观念老套,一片好意的关心却给他造成无形的压力。一个人抗得太多太久,总会累,并不是责怪陈娇的不懂事,只是期望她能理解。不管在文慧那里还是陈娇这里,都空落落的,心情太苦了。
陈娇是一个特别能体谅别人情绪的人,关于孟豫的处境,多少能感受到一点。她也不想孟豫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