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早,送走了秦潇,洛青、辰昕与小草待在正厅,气氛有些不安。
洛青不断踱着步,神情极其严肃。辰昕坐在桌边,见他踱步踱了千百回,却一语不发,摇摇头一叹。
星宁夕缓走进正厅,看了看叁人,向洛青一拜,轻道:「我…也该走了,只堂主这救命大恩,本当图报,我…,有些挂怀。」
洛青停下脚步,急忙扶起她,对上她一双秀眼,仍是不知如何开口。
辰昕又一叹,抬头道:「星门主,你莫让盟主一逼便急着要走,他日理万机,自是要为盟里多考虑些。你如今支身一人,打算去哪?」
星宁夕转头看他,道:「能走多远,便算多远。门内相传,前人遗落的平漠刀与一套花门本经,落在青川山系,我一直想去看看。」
辰昕一奇:「青川?那地虽也是仙灵之地…林郁森森,花木极繁,然山势、族系却极为险峻,你失势无依,城府不深,生得引人注目再加上一身花香,如何到的了青川?」
洛青脸一阵青白,睁大眼奇异地看着辰昕。
辰昕又道:「星门主,我们往南下兰台,尚有几天路程,于青川也是顺路,你不如留下,和我们一起走。」辰昕又故作认真地道:「再说了,你倒还惦记救命之恩,你大概不知晓,当日我们洛堂主为了救你,连命都想豁出去了,他冒险为你过了寒冰掌的戾气,又受了你岱山门毒针,灵蓟花尚未找着,至今人没全好,你说走就走,可说不过去。你即便不想入盟,和我们讲讲岱山门也好。我们同路,还能护你一程。」辰昕意味深长地看了看洛青,又向星宁夕说道:「当然了,我们也不是那么计较的人,我便问一句,即便没有恩怨牵扯,不论前后考虑,只为交你这个朋友,你留不留?」
辰昕软硬兼施,自忖已将话说了个毫无破绽,星宁夕再想离开,也不能不留,便等着她应声。
星宁夕确为辰昕道出一身冷汗,昨日听秦潇心疑自己,短短不过几日,又已累得洛青受伤,遂只想着走。然寒冰掌之伤事大,自己的确不知晓,不用辰昕出言讨这救命之恩,也不能放着不管,何况辰昕都已开口讨了。
「堂主如此一说,我倒真是不敢走了…,只是堂主一向疑我,何时我又成了个不设城府?我若留下,岂能叫你心安?」星宁夕有些不解。
辰昕淡淡一笑:「盟主昨晚相逼几句,将你话套了个全,我们洛堂主说你不设城府,倒也可信。至于寻仇,月盟还挡得起。何况,岩靖峰有意挑事,即便不是因为你,月盟势必也与地门为敌。」
听他说之以理,动之以情,星宁夕看着辰昕,道:「堂主话已至此,不留,倒是不行…。」
辰昕见她已然答应,挺是满意地勾起一笑,道:「你若不留,我看有人不行。」
星宁夕秀眉微挑,满脸疑惑。
洛青见辰昕已说动了星宁夕,生怕他再道出些不叁不四的来,忙跟着道:「星门主,四弟的意思是,我们还是放心不下你,我并不要你报什么恩,只是同行好有个照应,我还想向你讨教花药的学问。这朋友,你交不交?」
星宁夕清冷神色略松,一双美目在叁人身上转了转,轻道:「交。」
洛青闻言,浅浅一笑,清冷的脸色俊朗不少。
辰昕闻言,亦淡淡一笑,她看似冷冽,却没什么心机,又特好说话。
小草见星宁夕答应留下,欣然道:「太好了,星姊姊,从小我便只有两个哥哥,如今有姊姊陪我了。」
星宁夕淡淡一笑,这小草,虽然素昧平生,待她倒十分真心。只这叁人关系,她委实有些弄不清楚。辰昕、洛青与小草,兄妹相称,却有些疏异。辰昕生得一副好面孔,眼神却冷厉如冰,即使嘴角扯着浅笑,和他对上一眼,人登时宛如入了冰窖;小草生得灵秀,一双眼闪闪流光,无止境鬼点子呼之欲出,和辰昕之间,有几分神似,相处如兄妹般,自在无拘。
洛青生得虽也清俊,却与辰昕小草不太相似,一双细长的眼,时而温润,时而抑郁,又只有他,仙质隐然。他们姓氏不同,他待小草如妹妹却与辰昕无二,小草见他,亲近无束,却多了几分婉转娇气。
星宁夕并非多事之人,然如今以友相称,心里闷着疑惑,暗加揣摩,似也失礼,拿捏个亲切口吻,问道:「小草,你们这关系,弄得我有些胡涂?两位堂主,都是你的哥哥?」
小草睁着大眼,嚷道:「这个啊,自然都是我哥哥。」
洛青一笑,向星宁夕道:「在我面前,她说话总是顾忌。我本家姓洛,幼时为他们的父亲,月盟辰长老,收做义子,从小与他们一块儿长大,是以我们一直以来,便是兄妹相称。」
义子…,行迹江湖之人,有些曲折身世,也不稀奇。既然连小草都懂得顾忌,她觉得,似乎不好再问。既不是亲兄妹,小草这婉转心思倒真有几分情意,洛青想来视她如亲,好像并不上心。
小草拉了拉星宁夕衣袖,道:「姊姊,别理他们了,你来陪我。」说着,扯着星宁夕,奔向外院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