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值大雪节气,晨起时依旧雪花纷飞,洒扫婆子挥着扫帚将道儿上的积雪清理干净,云曼坐在铜镜前打着呵欠,眼角微红挤出一滴眼泪,恨不得能此时能蜷缩在被窝里,伺候的丫鬟已经将她衣物套上,往她手里塞了个汤婆子。
二夫人,还差一刻老夫人就起了。大丫鬟巧儿在她身后提醒道。
云曼惊得身子一抖,顿时睡意全无,陡然站起身子,让头上的白玉嵌珠步摇摇晃起来。
那快走呀!云曼提起裙摆就向外间急步走去,丫鬟倩儿撑起早已备好的油纸伞,为云依遮挡着风雪。
主仆两人一深一浅地往正院儿走去,此时天色朦胧,雪也还簌簌地飘下。云曼缩了缩脖子,将小巧的下巴俱埋在衣领底下。
行至小花园处,云曼煽动着鼻翼嗅了嗅,对身后的倩儿说:梅花开了呢,咱们待会儿回来的时候折几支。
到正院的时候,王氏房里的小丫鬟青柳正等在门口,小丫头屈膝行礼,对着云曼说:二夫人,老夫人正在洗漱,您到外间稍歇,奴婢进去通报。
云曼颔首,走到外间,倩儿将披在她身上的斗篷解下来,才没喝两口茶,王氏身边的大丫鬟燕行就从里间走了出来:二夫人,老夫人已经洗漱好了,在里间等您呢!
云曼整理好衣裙,跟着燕行来到里间,近来天气骤然变冷,老夫人身体略感不适,神色倦倦地斜躺在炕桌边儿上。
虽说下人们叫着老夫人,但王氏要今年底才满四十,只因早年丧夫,中年丧子,唯一还剩下的儿子常年在外带兵打仗生死不定,眉眼间蕴着一股沉郁,眉头也时常皱着,都可以拧成一个川字。
行至跟前,云曼向王氏行了个万福礼,清声说道:儿媳给婆婆请安!
嗯!王氏依旧半躺着,连眼皮子都没掀一下。
王氏没有发话让她坐下或者退下,云曼也不好自行做主,就不尴不尬的杵在原地。等至隔间摆好早膳,丫鬟前来通传,王氏才睁开了眼睛,却依然连眼波都没给她一个,由大丫鬟燕行扶着径直往隔间去了。
云曼见状也行至隔间,站在王氏身侧,拿起小丫鬟端过来的筷子为王氏布膳。
一顿早膳王氏吃了半个时辰,云曼站得脚后跟发麻,小腿泛酸,肚子也早已饥肠辘辘,但这还没结束,饭后王氏又坐到了里间炕上,云曼接过小丫鬟端来的茶,向前踏出半步,屈膝双手奉上。
啪嗒一声,茶碗在地上摔得粉碎,王氏这才正眼看她,厉声道:你是要烫死我不成。
是儿媳的错!请婆婆恕罪!云曼垂着头,低声道。
你看看你,穿的什么衣裳,一身白,别人不知道的还以为老婆子我死了呢!一拳打在棉花上,王氏气不顺,又挑起其他毛病。
儿媳知错,儿媳回去就换一身喜庆的。云曼依旧声音平和,不紧不慢地说。
王氏还欲说道她两句,外间守着的小丫鬟就疾步走了进来,面露喜色,老夫人,大爷回来了。
王氏一听,立马直起了身子,脸上倦色全无,只差溢出红光:当真?
回老夫人的话,传话的人来说大爷已经行至二门了,这会儿差不多快到正院里了。
王氏喜形于色,激动半晌才发觉自己的失态,尴尬地咳嗽一声,对着云曼说:你先下去吧。
是,儿媳告退。云曼好似什么也没看见,乖顺道。
才从里间走出,眼前就出现一道高大的身影,眉眼冷峻,身着一袭戎装,一手扶在腰间的剑柄,云曼连忙低下头退至一边,等里间传来那人高声的请安,她才带着丫鬟离去。
倩儿刚才一直在云曼身后站着,老夫人的针对她看得一清二楚,回时的路上不免抱怨。
等离得正院远了,身侧的倩儿小声咕哝道:今儿穿素了嫌丧气,明儿穿艳了又说夫人你招蜂引蝶,到底要怎得老夫人才歇了心思折磨人。
云曼停下脚步,盯着倩儿不转眼,倩儿心里都打咻,才见她噗嗤一笑:好啦,我知道你是关心我,可老夫人又岂是你我能编排的,再说,她是我婆婆,我伺候她也是天经地义。
倩儿撅撅嘴,不情不愿地回了声是。
云曼听了也没再理会,这些丫鬟不知道她以前的生活,自然是认为她受了委屈,她其实已经非常满足了,至少有吃有穿还不用挨打,虽然婆婆时常难为她,但衣食住行上从未苛待,每月的月例和每季的衣裳补品是没缺的,她觉得自己来了张府还吃胖了些呢。
她嫁来张府时没有陪嫁的丫鬟,现在的倩儿和巧儿都是前两年她大婚时买进府的,云曼以前受了些苦,自然知道女子的不易,对院里的丫鬟也是温柔宽厚,渐渐的也培养出感情,她自是知道倩儿是为她着想。
走到半途云曼和倩儿一起去折了几支梅花才不紧不慢地回到自己院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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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子不孝,让母亲挂念了!张缙行至里间,向自己的母亲行了个跪拜大礼。
快快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