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一一埋头抱膝缩在墙角,她在26°这个人体最舒适的室温里,穿着让人极其难受的高领毛衣,把自己密不透风的包裹了起来。
意识出走的日子里,一天开始以秒计时,86400秒,漫长又难熬。
也许她不该理会许嘉允,那样她就不会在那个包厢里看到王文抒;也许她不该去赌,那她就不会去喝那杯酒;也许她放下一切仇恨,她就不会再一次那么狼狈的被扒光了。
可生活中有太多也许无法避免,掰开一个也许,还会有许多个也许。许一一的生活中没有能供她阻隔伤害的城墙,她的rou身太单薄,伤害总是在某个未知的时间点窜出来,挡也挡不住。
从遇上傅非衍起,她就好像走进了一个被扒光的死循环,每扒一次都伤筋动骨,按理说她早该习惯了,可此刻的她只想把衣服融进她的皮rou里,藏住自己破败不堪的内里。
酒是她自己喝的,衣服……赤身裸体不比穿着衣服的好到哪里去。
都有谁看到了呢?她听到了好多人的声音。
傅非衍?王文抒?纪潜之?沈念骐?陈柏?还有哪些人呢?她努力的回想着。
哦,对了,好多好多人,大家都看到了。
以前只是傅非衍知道,现在大家都知道了。
生理感官让她清醒的知道自己并没有遭受什么非人的侵害,可是心理感官一遍又一遍的提醒她的脏,所有人都知道了,陌生的熟悉的好多人的声音如魔音绕耳摧毁着她的意志。
她把意识留在了那个兵荒马乱的房间里,不知道过了多少个86400秒,她麻木的看着傅非衍小心翼翼地跟她同处一个空间,可好奇怪,他好像有很多张面具,有时她觉得他就是傅非衍,可有时又有点像王文抒,再一个瞬间突然又变成了许嘉允,他们对着她伸手,神情诡异的含情脉脉,他们想碰她,她就尖叫,让她喝水,她就想呕吐,他们都是坏人,讽刺的是只有傅非衍让她觉得安全,她就这么病态的只接受傅非衍跟她一个空间,一切闯入者都会让她惊惶地崩溃。
她不关心什么睡眠,也感受不到饥饿,喝一口水都能吐到天昏地暗,这不重要,整夜整夜的睡不着,这不重要,她在小小的空间里倒计时,她焦躁又耐心的期待着离弦的箭能命中目标。
许一一就这么缩在那里,把自己藏在窗帘后面,原本就瘦的人,两天不吃不喝不睡,就像是破败的花一样,失了生机后快速的形销骨立。
傅非衍也就这么陪着跟她熬了2天,所有人都被挡在门外,医生在电话里一遍又一遍的强调许一一此刻心理干预的重要性,傅非衍心乱如麻,六神无主是对现状最好的诠释,可他也不知道怎么办!他到底该怎么办?医生说的他都知道,可是许一一的尖叫跟颤抖让他的心都碎了,他冲动的做了决定,许一一现在只要他,那他就陪着她,疯了病了的许一一他都要,他觉得他傅非衍承担得起这个结果,也给得起他们两个的未来。
挂掉医生的电话,老爷子傅席深这两人的电话又开始一个接一个疯狂的打进来,傅非衍很少有后悔的事情,现在却非常后悔没直接弄死王文抒那孙子。
傅非衍知道这次事大了,从小到大加起来的祸也没有这次惹得大,可他不在乎,王文抒多半废了,他知道,但是他还是那么做了。
后果是什么,他无所谓。
傅非衍关了机把手机扔在沙发上,起身倒了杯水加了点蜂蜜,房间门一直开着。许一一的状态时好时坏,她总是把自己埋起来,缩成小小的一团,坏的时候听到点声儿都会疯狂的尖叫痛哭,直到哭到脱力晕过去。好的时候傅非衍一碰她她就忍不住发抖,可是只要稍稍用力把她搂紧怀里,她就会慢慢镇定下来,乖乖的任他抱着。
现在虽然也不知道状态是好是坏,可是许一一已经3个小时没有沾水了,他现在已经不强求她吃东西了,能碰碰水就是进步,他好像也病了,丢掉一切理智的纵着她。
他搓了搓脸,敛了一脸的疲意,换上一个带着笑的脸,穿着许一一给他买的那件深蓝色丝绸睡衣,端着水靠近窗帘后那小小的一团:“宝贝儿,喝点水好不好?”
窗帘被缓缓地拉开,许一一整个人以一个较小的幅度抖着,傅非衍心里一阵酸涩,他把水杯放在身后,坐在地板上慢慢地靠近她,先试探地牵住了许一一藏在毛衣袖子里得手,那细得只剩骨头的手指带着chaochao的汗意微微地挣扎了一下,又任由傅非衍大大的手掌包裹着她。
傅非衍心头一喜,轻轻地把手臂绕到她身后,跟她一起躲在窗帘后把她整个人拥进了怀里,他感受着她的颤抖,用他的体温用他的整个身体包裹着她。
过了很久,怀里的人从一开始的发抖到僵硬到慢慢的软下来,他缓缓地舒了一口气,偏头若有似无地蹭了蹭许一一的颅顶,太难了,这是傅非衍跟随医生的指导一次又一次艰辛尝试换来的进步,脖子上上次被许一一抓出的红痕还没好,可现在安静依偎在他怀里的人证明一切努力都没有白费。
他贴着许一一的耳朵,亲了亲,几乎用气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