陇西王帐中多了个头矮小的侍卫,明眼人一瞧都能看出来是个娇娇娘。
高堰宣人进来时花锦人正坐在榻上打着盹儿。
“王爷,我去屏风后面避避。”数日来连续赶路,花锦又大病初愈,就是高堰这般铁打的身子都吃不消,更何况是她。
花锦站起身时忍不住扶了扶额,让高堰托着她的腰又给按回榻:“不用,你坐这儿,饿不饿,我让杨素给你煮点食。”
高堰与鞑靼人打交道数载,早学会了鞑靼那套,不说茹毛饮血,但行军时携带盐腌的rou干,用它充当军粮食,可暂时缓解运输粮草时的压力。
这rou干味道自然好不了,高堰怕花锦吃不惯,方才让杨素去生火。
花锦摇头,可杨素多有眼见力的一人,不用高堰再费唇舌嘱咐,自己便走出大帐。
高堰有事商谈,麾下几大将领见到帐内的花锦俱是一愣,且看情形,高堰似乎并没有让她出去的意思。
郭成义是个急性子,见状张口便道:“王爷……”
让他身旁的田兴给拽住,郭成义看着高堰的脸色,瞬间噤声。
高堰面色不虞,终于缓和些才道:“无妨,帐内诸位都是本王信任之人,有话直说便是。”
在场武将大都粗枝大叶,视高堰若神明,他既如此说,几人便也不再纠结于此,心想着不过有几分姿色的妇人而已,王爷喜欢宠着,不喜欢杀了便是。
唯有田兴带着探究的目光,不动声色在花锦身上落了瞬。
花锦察觉到,循着眸光看去,冲对方笑了笑,倒是丝毫不见羞赧。
寻常妇人见了这一屋子好驰马试剑的武人,恐早吓得连头都不敢抬起,哪个有她这般的胆量。
王爷这妇人不简单啊!
大军在鞑靼境内已行走数日。
自鞑靼借道无异于与虎谋皮,终究不能长久,高堰就算之前与帖木儿早有约定,也不可能完全信任他。
高堰早留了手,帖木儿如今也是自顾不暇,吉日格勒后,鞑靼其他部落开始蠢蠢欲动,心思活泛起来。
高堰欲从河套平原绕过长城,经太平卫直捣京师,萧方业如今还以为高堰被困在鞑靼境内,介时纵然察觉也是措手不及,太原、平阳府相隔甚远,无法形成困围之势。
花锦坐在榻那儿翻着话本子,案上摆着高堰亲自派人勘测的舆图,他正与人议事。
“王爷,大军奔波数十日,后方粮食已逐渐吃紧,虽然勉强能撑至京城,恐我军士气消磨,战不了几日。”
历来远征,粮草才是重中之重,之前姚贵也是深知这一点,才想将高堰困在沙漠,逼迫高堰殊死一战。
要知道景昭帝火烧宫殿时起,高堰囤积粮饷,为此准备了三年。
“田兴,你说说看。”高堰负手站在案前。
田兴面露难色,陇西王治军严明,可事实上“征缴”解决供给问题几乎哪个军队都避免不了,所谓“征缴”其实就是抢劫。
当初萧方业不也是如此一路杀至京城。
但田兴深知高堰的秉性,只得道:“属下认为不若适当减少战马消耗。”
“不妥。”还没等高堰发话,另一将领已经出声反对,“如此只会浪费更多人力,且拖延我行军速度。”
不让抢,大军又不能变出粮食,如此商议,怕到明日也商议不出个结果来。
高堰一直未开口。
花锦瞥了眼案台上的舆图,只瞬间的功夫,却让高堰瞧了去。
“你看呢?”?
军中帐内骤然安静下来,小妇人初始还未觉得,待她发现不对劲扭头去看高堰,被唬了一跳,原高堰话竟是对她说的。
不止花锦,就是大帐里几位将领哪个不觉得荒谬,这么个妇人,只管张开腿在床榻上伺候好男人便好,怎会懂得行军打仗这些。
况原本有妇人帐中本就不妥。
不过很少有人敢置喙陇西王的话,高堰站在那儿垂眸望向花锦,连郭成义那个急性子都闭了嘴没开口。
恐陇西王自己都没察觉,他与花锦说话时声不自觉便降了些调,花锦不觉得,而在旁人听来已不是惊悚可形容。
花锦搁下手中的话本子,站起身福礼后方笑了笑道:“王爷,您与将军们商议乃军机要事,妾身一妇人如何懂得这些。”
那穿着侍卫衣袍的小妇人看似拘谨地站着。
她这话一出,众将士倒是顿时暗而颔首,本就该如此么。
高堰却也未再多加追问,只道了句容后再议,便让几人退出去。
郭成义、田兴他们出去时恰碰到杨素。
杨素贴身伺候高堰,深得高堰宠信,但为人素来温顺,对待高堰这些下属更是,他主动偏了身笑着打招呼:“列位将军。”
“杨总管这是给王爷做吃的?”郭成义看了一眼他及后面侍从手中的东西。
王爷什么时候这样讲究。
谁道杨素摇头:“主子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