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厚礼。
刚开始有人想纪大人为官清廉,故而每次去都是稍微带了些礼,等事情过后发现,纪大人仍旧每日面含微笑,但那些送薄礼的人,隔三差五就要穿回小鞋。
这样办了三五回之后,众人回过味来,这纪大人头先怕是装模作样,等树好了牌坊,有了个好名声之后,现在终于原形毕露了。
众人无奈,只得陪着他做戏。
除了家里办酒席,衙门里各色份例好处,按照以往的惯例,县太爷自然是拿大头,其余人按官职大小分一分。如今纪大人开了先河,他一个人拿走了一大半!
底下三班六房的人自然是敢怒不敢言,如张县尉这样的,就有些看不上这县太爷。
张县尉干了二十多年,送走了六七任县太爷,头一回遇到这样贪吃的,贪吃也就罢了,还虚伪。
张县尉背地里忍不住抱怨,“真是立了牌坊又做ji子!”
明朗劝慰他,“张大人不必动怒,过个一二年他就走了,好在他只是动一动衙门里的份例,并未盘剥百姓。”
张县尉哼了一声,“那可不一定,等着瞧吧,早晚他还是会动手的。难怪人家说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这做正印官就是好处多,官大一级压死人!”
这纪大人刁钻的很,他不贪百姓的财物,他拿的都是县衙里官吏们不能对外说的好处,谁敢往上面报呢!
等把县衙里众人请了几遍之后,纪大人又开始广撒网。
这不,到了年底了,他家里又要办喜事了。这回不光请了县衙里一帮人,凡是县城里略微叫得上名号的士绅豪族和富商们,都被请了去。黄茂林虽然才到县城,家资说不上厚,但因中间连着县丞大人,也被邀请去了。
黄茂林从贵仁手里接过了帖子,沉思不语。
贵仁躬身对黄茂林说道,“大爷,来人自称是县太爷家里奴仆,请大爷后天去吃喜酒。还没等我回话呢,他转身就走了。”
黄茂林看了看帖子,上头写的由头是庆贺三子满十周岁。
梅香好奇,“满十周岁也要请客送礼?”
正在沉默的黄茂林听见梅香问他,赶忙笑着解释,“十里不同风,外头有许多地方都是这样,每逢十要庆贺,满门接客。”
梅香倒不在意,“去就去呗,送些礼就是了。”
黄茂林把帖子反复看来看去,“你下午去问问阿娘,里头到底有什么事情。按理来说,就我这身份和家资,在县城里也算不上个什么,如何连我也请去了。”
梅香点头,“那我下午回去问问。”
黄茂林看了看外面的天,“怕是又要下雪了,你穿着靴子去,多带两个人,泰和留在家里也行。我下午要出去有些事情,替我问候阿娘和家里孩子们。”
梅香一一应下,“你只管去忙你的,我自己回去能行。”
等下午梅香到了韩家,先和叶氏等人说了许多闲话,再把自己家接到请帖的事情告诉了叶氏。
叶氏皱了皱眉头,“连你也接到了?真是越发连个脸面都不顾了。”
梅香低声问道,“阿娘,难道真如外头传的那样?他好歹也是一县之主,想要些孝敬也是常理,还能这样大张旗鼓?”
叶氏摇了摇头,“谁知道呢,这纪大人行事与旁人有些不同,谨慎的很,他从不张口要,却能让人主动送上门。不该拿的他不拿,专挑你不能说的拿。就好比这办喜事,谁家十年加起来也没他家一年办的多。”
梅香又问叶氏,“阿娘,茂林哥又不做官,我家里又不是说多富有,如何连我们也请了?”
叶氏看了一眼女儿,“你们家虽然和县城里那些几代的富户人家比不了,但也算略有资产,茂林又能干,中间又连着你弟弟,怕是跑不了你们。”
梅香哦了一声,“那我少送些,总得量力而行,我又不指望去巴结他,我们家只是个卖豆腐的而已。”
叶氏忍不住笑了,“你们家虽是卖豆腐,可这半个城吃的都是你家的豆腐,谁还能不知道呢。”
梅香嘿嘿笑了,“今年也没落下几个钱,都被我花了。”
叶氏长长出了口气,“马上就要过年了,估计年前他也就办这一回酒席,你们稍微做个样子,别逞能。若是送的太厚了,点了他的眼,以后就得盯上你们。你们不知道,县里那几个大户,都被吃了好几回了。”
梅香皱了皱眉头,“若是那钱拿去修桥铺路,也算做了好事,就这样悄没声息填了坑,竟是白扔了。”
叶氏又叮嘱女儿,“到时候让茂林一个人去,到时候你弟弟们和张县尉也会去。尽量不要往他面前凑,就当个普通小户人家。”
梅香得了叶氏的嘱托,回去之后都转达给了黄茂林。
酒席当天,黄茂林备了一份普通的礼,独自一人吃喜酒去了。
门房收了礼,黄茂林如实报上姓名,并拿出了请帖,有人带他进去。
这带路的也不知道他是县丞的亲姐夫,只以为是个普通小商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