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处都是chao气，烦闷在城市中蔓延。迟来的雨水和Yin沉的天气让家中的黑猫烦躁不堪。我踢开在房门口嚎叫的小安，顺着走廊走进卫生间。经过昨天几小时的清理，陌生受害者喷射的血迹基本消失不见。残存的血气混在水汽中，扑向我的脸。
记不清是第几个人死在这里了。我戴上手套，打开染成暗红的窗户，喷洒空气清新剂。血味混杂着花香飘进大脑，新的一天开始了。完成了洗漱，我弯腰丢开走廊上挡路的黑猫，拎着书包去上学。
在这个区域，上学的路已经被恶魔侵蚀，在街道行走如同在噩梦中行进。为了在这栋腐朽的公寓中栖身，我不得不支付了自己所有的记忆。失去记忆并没有影响我的生活，只不过我对很多事情感到麻木，仅依靠本能继续生活，甚至活得更好一些。比如公用卫生间每天都死人，付钱的人类室友因此吓得晕倒在地，随后搬走，白白浪费了租金。天气预报说今天有雨，清晨的城市包裹在雾水中。我小心翼翼地绕开积水，还是发现鞋子上染上了暗红的水痕。城市中的死人会在每天清晨被运走，但是数量太多，清理人太少，尸体遗留的痕迹只能等自然来清理。
学校是一个破败的高楼。恶魔学生和人类学生带着相似的疲惫走进肮脏的教室。今天的教室坐满了人，不少都是新面孔。我在后门旁边坐定，新同桌的右臂如枯树一般焦黑，和他泛白的皮肤组成了颜色冲突的拼图。在吵闹的声音里，班长冲进教室，上气不接下气地宣布老师掉进了湖里，今天的课程提前结束。
拼图很不满地锤桌子。他瘦弱的身体里像是有无穷的力量，没敲两下，桌面就出现了细小的裂痕。我在一旁悄悄地打开后门，溜出去看书。
走廊的灯坏了，嗞嗞的电流声在瓷砖上回荡。我打开一扇门，绕过躺在地上的图书管理员，从书架上抽出一本书。也许是出售了记忆的缘故，我总是记不住书的内容，只好借助书签来判断我的进度。马上就要还书了，我需要抓紧把它读完。图书管理员大概上个月死掉了，像雕塑一样躺在那里，无声无息。借书什么的只能学生自己来做。我懒得把书带回家，于是借阅后仍旧放在图书室。
坐在窗台上，我一个字一个字地读下去，纸张的颜色从白色变成暗黄，是黄昏的时候了。我把书放回书架上，跨过图书管理员，向教室走去。今天的时间跳过了下午，我只能读完十页的内容。教室的门意外地锁上了。我试图撬锁，但是以失败告终。我无奈地趴在玻璃上，细细地检查玻璃窗是否也上了锁。正在我聚Jing会神地盯着玻璃缝隙的时候，一只眼球在玻璃的另一侧放大。我跌坐在地上，惊魂未定地看着哈哈大笑的同学，不对，是拼图。
他不等我站起来指责他的恶作剧便开窗跑走了。我盯着他的背影，跨过窗台拿到了书包。
小安不在家里，大概跑去哪里玩了。我瘫倒在沙发上，思考着今天的晚饭。还没等我得出结论，就看见小安从阳台上跳进来，嘴里叼着什么东西冲我跑来。黑猫兴奋地跳到我的身上，把猎物往我的身上一丢。我低头，看到一只干净的人手。
小安有清洗猎物的习惯。我拿起那只手掌，发现它好像上一秒还长在人的身上。这可不太妙。我站起身，跌落的小安不满地发出嘶嘶声，丝毫不觉得自己犯了错。在我的谆谆教诲下，小安的头低了下来，领着我折返到捕获猎物的地方。狭窄的小巷只留下了一滩血迹，手的主人无影无踪。难道要把它带回去？我拿着这个无名手掌皱起眉头。
最后我决定恭敬地把它放在这里。小安觉得这是浪费劳动成果，咬烂了我的裤腿。
我抱着小安走在公寓的楼梯上。除了空洞的脚步声，还能听到隐约的滴水声。我猜楼梯上有什么事情发生，但是老公寓只有楼梯，黑夜正在降临，如果不回家便有危险。我搂紧了小安，慢慢地走上台阶。还没等我走到转角，一个血淋淋的人头旋转着弹下楼梯。伴随着细微的sao动，小腿、胳膊、大腿等等零件纷纷滑了下来。我一探头，整个地板都是血的痕迹。
一身黑的凶手噔噔地走下来，粗暴地挤开我向楼下走去。小安有些烦躁地蹬我，似乎是想让我早点离开这里。但是我看到那个头好像还在动，于是就上前去看了一下——原来是拼图的头。他恶狠狠地瞪着我，似乎对我很不满意。
拼图还活着，看来他是恶魔。我猜我不需要关心他了，于是就绕开他往楼上走去。透过楼梯的窗户，我看到天色以秒速变得暗淡。马上就是恶魔交易的时候了，我抱着小安，加速向房间冲刺。万幸，在我气喘吁吁地跌进家门的时候，天空才彻底陷入黑暗。在寂静中，我背靠着门大口呼吸着空气。小安安静地坐在我的身边，没有像往常一样乱跑。
今天最终没有下雨。我回想着天气预报陷入沉思。这就意味着……
小安突然咬我的手腕。我抬起头，窗外的路灯闪起光，照亮了切碎的墙壁。断裂的混凝土漂浮在空中，没有发出一点声响。在层层的碎片后，一座武器的小山走了过来。我敬畏地打开灯，未知的访客在强光下站定。他高大的身影遮不住背上繁多的武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