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门被甩上的一声闷响,伴随从一楼向上逐渐明显的脚步,是她回来的信号。
原本伏城已经在脑子里排练了许多遍,要站在玄关的位置等她开门,她一踏进来,就冷不防拉进怀里接吻。
奈何理想很丰满,希遥却因为早上走得太匆忙,忘了带钥匙。
敲门声响起,宣告这个惊喜计划的破灭,他无奈地撇嘴,手握成拳又松开,极不情愿地压下门把。
谁知道这不算完,还被她反将一军:怎么来得这么快?仔细回想,好像也没听见他走过来的声音,希遥歪着头,了然微笑:你在等我?
想起个成语,咎由自取。伏城一口气吊在喉咙,嘴角抽搐两下。没什么可说的,拧过头看别处,装没听见。
希遥弯起唇,将藏在背后的手拿出来。手心向上,托着什么东西送到他面前,伏城低下头瞧,巴掌大的纸袋,印着漂亮的格子碎花,看样子是吃的。
疑惑着拿起,还没询问,她解释:饼干。见他没反应,还附加一句推销:里面有草莓酱。
又来了,又开始了。
伏城语塞,在手里掂了掂。但琢磨了一会,忽然觉得有机会扳回一城,于是故意问她:专门给我买的吗?
结果小魏送的,非要我拿着。希遥半蹲下身解高跟鞋带,随意说,我不太爱吃甜,就给你吧。
伏城笑容淡去,慢慢哦了一声。接二连三的打击,让他心叹自己太失败,总不能再自残,便决定把怨气全撒在饼干上。
刷地撕开纸袋,捏出一块丢进嘴里,确实好吃,让他越发气恼,嚼都没嚼就又塞一个。一连重复几遍,等希遥直起腰时,看见他鼓鼓囊囊的脸颊。
有些滑稽地对视,她端详了他一会,若无其事地去拢头发。忽略他不爽的表情,憋着笑说:别都吃了,给我一个。
两手正将头发在脑后握成马尾,都被占用,没有第三只,因此她说着就低下头,将嘴凑上他的右手。
手里正捏的那块,被她咬住叼走了。饼干不大,难免误伤,shi软的嘴唇轻擦过指尖,一并有几根头发拂过手背。伏城触电般缩了一下。
希遥却没觉出不妥,得了饼干,便衔在口中,扭身去浴室冲澡。
伏城被妖Jing施了定身的咒,等水声朦胧响起,才得以解脱,植物人苏醒似地抽抽手指。看见最末梢残留的一星点艳丽,分不清是草莓果酱,还是她的口红。
他垂眼注视,过一会,像被蛊惑般抬手,探出舌尖舔了一舔。是酸甜味道,原来并不是别的。
这么一弄,手指倒是干净了,那抹红却钻进他嘴里,调皮地四下奔窜,晕上颧骨,又染到耳廓。
他半天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慌忙把手放下,抄进口袋。
明明没人看见,还是难为情。紧张到冒出玄幻的念头,担心鞋柜里的鞋子、挂钩上的包,都有生命,都是见证。
-
大概是考虑到夜晚还长,这一回洗完澡,希遥没有把头发吹干。
于是水珠从发梢掉下,有的滚在她的睡裙,有的在半空做自由落体,滴伏城的裤子上,洇出深深浅浅的斑点。
一开始,她只是有点口渴。站在桌边倒水,却忘了考虑离沙发太近,结果杯子都还没握稳,就被坐在那儿守株待兔的伏城勾住腰,往怀里带了带。
她一个踉跄扑过去,水从杯口泼出一些,洒在他肩上。
然后就成了现在这样,他坐在沙发没动,她却瞬移到面前,被他两条大腿夹紧。他的两只手从后握住她的腿弯,手指侧有一下没一下地刮着那儿的皮肤,下巴则轻轻顶在她的腹部,扬起脸看她。
想象一下,被仰视的时候,应该不怎么美丽。希遥挣脱失败后,作势要往他脸上倒水,伏城忽然说:我们昨晚没有戴那个。
她反应了一会,笑出声来:你现在才发现吗?见他听罢皱起眉,还有些愧疚神色,她停了一下,解释说:这两天比较安全。再说家里也没那东西。
这个解释没让伏城动摇,他松开她,站起来:不行,我去买。走了两步,才发觉遗漏了关键条件,尴尬地回身确认:过会要做吧?
希遥险些呛到。表面倒是平静,在他刚才的位置坐下,望向他:都要去买了,那就做吧。
看着他局促地点点头,迅速换上鞋出门,一溜烟就没了影,动作比那天跑去卫生间还要快些。她笑一笑,慢慢喝净最后一口水,将杯子放回桌上。
玻璃底与桌面磕碰,声音清脆得像玉。
她顺便看见手边那束洁白的雏菊,是她回家路上看见卖花的摊,让魏收停车买回来的。说实话,只是一时脑热,想让茶几上闲置已久的那只黑陶瓶,有些鲜活气而已。
买的时候没太在意,此刻细看后忍不住想,确实有些可爱。她指的是花。
只可惜,却不甚相配。
一个发呆的时间,门重新开了。还没见人,先听见他粗重的喘息,她惊讶于他速度之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