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方桢一拂袖袍, 哼了一声,正打算再说些什么,突然一个丫鬟匆匆走来,高声说道:“老爷子说了, 你们在这儿吵吵嚷嚷的, 扰了他老人家清净。”
门外的沈定文一愣, 方桢却低声应道:“是, 父亲教训的对。”
方轻词看到这里, 知道这场戏已经演不下去了,于是松开了颜桐腕脉,拉着他便走——径自回到了他自己的书房。
坐定之后,他第一句话便是:“你不会真打算去吧?”
颜桐:“我真打算。”
方轻词:“……”
颜桐望向他, 阳光透过窗棂照在他脸上, 灰尘在阳光里起伏。他就这样半边脸迎着淡白色的阳光、半边脸沉在Yin影中地对方轻词轻声说道:“骕骦是将军送给我的马……跟了我八年了。在战场上救过我的命。”
方轻词也轻声说道:“……一匹马的大半辈子。”
颜桐逆着阳光向窗外望了一眼,复又垂下眼睫, 道:“也是我的小半辈子。”
方轻词:“你不应该让沈定文那孙子多活三天的。”
颜桐将手肘搁在桌上, 支着额角,埋头深深呼吸了几次,半晌才道:“……别说了。我头疼。”
“青州府必然早有准备。”方轻词看着他, 突然说道:“你非要去踩一遍陷阱,一切无事最好,万一、万一有什么事——”
他也深深地吸了口气, “把我接下来和你说的记好,没准能有转机。”
颜桐抬起头,愕然道:“什么?”
“朝廷。”方轻词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字说道:“这些年来最大的争斗,是皇长子和皇三子之间立谁为太子的问题。支持皇长子一派的,因为其中领袖叶丞相是江淮人,被称作淮党;支持皇三子一派的,由于其成员多为两辽将领,被称作辽党。”
提到“两辽将领”的时候,他又看了颜桐一眼,见颜桐没什么反应,这才继续往下说。
方轻词说完这一番话之后,因为紧张的缘故,觉得有些口干,顺手端起一杯冷茶喝了,结果不小心喝得太急,呛得俯下身咳了半天。
咳完之后,他放回茶杯,继续道:“青州也不过是西京朝堂的延伸而已。淮党和辽党对立多年,其中的斗争远远不止谁当太子的问题——当然,这是最重要的,因为等熬到新皇登基的时候,站错队的那些人下场一定很惨。”
他他说着又看向颜桐。颜桐微微颔首,道:“我听得懂。”
方轻词瞄了一眼茶杯,却被呛得不敢再喝,接着往下说道:“这两党逮着机会就把对方的人往死里整,每次京察和殿试的时候都闹得腥风血雨。惭愧得很,姓方的都是淮党,而你那位纪仁将军是辽党。”
颜桐:“……可是将军已经死了啊。”
“人死了,影响还在,手下也没死绝。”方轻词挥挥手道:“何况这不是我们今天的重点,我们的重点是研究一下怎么利用这个保你一条命。”
颜桐下意识问道:“怎么保?”
方轻词有些恼火:“……这不在研究着吗?”
颜桐:“哦。”哦完之后,站起身就往外走。
“哎哎哎哎兄弟!”方轻词跟着站了起来,“兄弟留步!你上哪儿去?”
“换件衣服踩点。”
方轻词:“……”
他懊丧道:“咋们能有点计划吗?”
颜桐给了他一个:“见机行事。”
“能详细点吗?”
颜桐于是详细了一下:“杀人,抢马,骑马跑。”
方轻词:“……”跟这人无法交流。
“哥,大爷,爸爸,”他以十二万分的无奈说道:“你的脑袋好歹值一万两黄金呢,你能不能自己珍惜点儿?”
颜桐问他:“那我砍下来给你拿去卖钱?”
说完之后,他自己反而笑了一声,“东宁城的地形我熟,今天踩过点之后应该就没什么问题了。”
“我不是说这个。”方轻词摇头道:“你昨天说的,第二件事呢?”
颜桐迟疑了一瞬。
方轻词道:“投名状我都交了,骆大首领,你总不能拦着我入伙吧?”
颜桐沉默片刻,道:“帮我找到金河。”
“……他会信我?”
“你跟他说,他第一个喜欢的姑娘是十三岁的时候看到隔壁村头洗衣服的翠花,”颜桐说着转过身去,“他会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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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桐以专业的山匪作案手法踩完了点,第二日去的时候,果然没遇到什么问题。
当然,没遇到问题更关键的原因还是——方轻词把他带去的。
他假装方府的护院,骑着马跟在方轻词后面,和其他几个随从混在一起。
颜桐忍辱负重地穿了十天长衫,此刻终于换回了劲装,只感觉全身舒适,神清气爽;在加上他来东宁城路上落下的伤也好了七七八八,于是更加地神清气爽。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