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
奥运会临近,按理说不应该随便在外就餐。杨领队知道这帮队员心里憋着情绪,硬拦起不让出门难免激化矛盾,只能千叮咛万嘱咐,千万不能吃外边的rou!你,萧羽,就你最能吃,管严实你那一张嘴,尤其不许吃猪rou!
于是就点了一桌绿油油的素菜,连带几盘鸡蛋豆腐之类的。
带农药的青菜如果吃多了,顶多是慢性致癌或者影响生/殖功能,按理说不会被验出兴奋剂,因此运动员们可以放心大胆地吃农药泡出来的青菜。
后来吃得实在不爽快,又点了几盘鱼虾海鲜。
大家同仇敌忾,边吃边骂,从总局领导到钟总,从钟总再到裁判和司线,从裁判骂到比裁判还要恐怖的瘦rouJing,从瘦rouJing骂到黑心jian商,从jian商骂到比jian商还要jian的国际羽联,从羽联再骂到压力山大的奥运金牌指标……
林林总总的冤家对头,挨个儿拎出来,口头上狠Cao了一遍。在座的每个人仿佛都被欠了一屁股的深仇大恨,全部是发自肺腑的牢sao,运动员生涯的一腔辛酸血泪史。
一伙人总算是过了嘴瘾也填饱了肚子,把一肚子火压下去,骂完了该咋地还咋地。
球还是要继续打下去。奥运金牌是拼了老命也要拿下来。
大家又车轮战似的轮流搂着唐少安慰一番。
唐晓东赛后哭了一顿,眼睛肿得像两只桃子,这时候才开始在熟人面前不好意思,反过来挨个儿劝慰大家:“没事,我没事,我刚才就是……嚎一嗓子发泄发泄,没什么大不了的!我现在吉隆坡那边儿生活也挺好的,每月的收入水平相对于那个国家的人,也算是高级白领呐……”
“东哥,大马羽协的奖金、补助和各方面待遇怎么样?”萧羽很关心地问。
“咳,缺钱呗。”唐晓东脸上挂着万年不变的厚道笑容,“羽毛球是大马唯一一个有希望拿奥运金牌的项目,特别重视,可惜就是没钱。不像咱们国家,只要国家决策一张纸把这个项目划进奥运战略,钱就源源不断地投进来。他们大马的球员一定要拼命打比赛,多拿冠军,才能拉到赞助商,才会有额外收入。”
萧羽理解地点头,心想,唐少这次中国站被黑掉了冠军,除却心灵创伤,赛会奖金和赞助商的额外花红,加起来又是一大笔损失。
唐晓东仿佛看出来萧羽在想什么,摇头惨笑:“无所谓,我又不是为了钱……”
唐晓东转头看了看身旁默默依偎的黄阿明,在桌下握住对方的手,欲言又止,刚刚平复下来的心情再一次被戳痛。这些日子刚刚萌芽出的感情,带着nai茶的甜蜜滋味,瞬间被一阵狂风骤雨飞沙走石凌掠而走,胸腔里空余下一阵酸楚的呜咽。
小阿明很快就要以大马国家队一双和赛会五号种子的身份,参加巴黎奥运会。
自己却名落孙山,决赛圈的比赛都打不进去。
唐少以前习惯了被队友们当成个大宠物调戏,只是宠物年纪慢慢大了,风头早就抢不过小羽毛和囧萌二人组那几只嗷嗷叫的哈巴狗。没想到能碰到小阿明这样,温顺乖巧得心甘情愿被豢养的那种小孩。
他原本是想,赢下中国站的比赛,就跟前队友们老实交待问题,尤其不应该瞒着小羽毛这个知情的密友。
可是比赛输掉了,奥运会资格也输掉了。前途是一片白花花的渺小苍茫,还有什么脸面和心情牵起小阿明的手,堂堂正正地摆上桌面。
谭冰的手机嘀铃铃响了。
他看了一眼,迅速按掉。
不一会儿又响了。他又按掉,悄悄地把SIM卡拔了。
程辉在桌子下边用腿碰碰他:“怎么不接电话?”
谭冰嘴唇嗫嚅:“垃圾广告,卖长途套餐的。”
“你干嘛把卡拔掉?接不到电话了。”
“不想接电话。”
程辉把一大盘水果端到自己面前,吃得过瘾,又拿牙签插了一块哈密瓜伸到谭冰嘴边,抬抬眉毛,表情很像逗小狗。谭冰当着一桌人的面不好意思了,哼道:“干嘛啊?不吃。”
“辉爷喂你,吃不吃?”
“不吃。”
“敢不吃!”
“就不吃。”
“小样儿的,你别扭啥你……”程辉把哈密瓜硬塞到冰花嘴里,引得一桌人咝咝呵呵地起哄。
“烦不烦啊你?……你牙签戳我舌头了!”谭冰哼唧着瞟个白眼,心里觉得小辉辉现在跟自己挺要好的,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都很照顾自己,也没见过辉辉喂别人吃东西。
冰花这么一想,眉梢嘴角忍不住漾出细细碎碎的笑,在桌子下边拿脚踩程辉。俩人于是互相踩着玩儿,脚趾隔着鞋子蹭来蹭去,跟小孩似的闹。
饭馆的前台接线生突然张口叫道:“有一位谭冰先生在吗?有人找,谢谢。”
谭冰扭头一愣,心里突然有些发慌。
服务生走到谭冰身后,很有礼貌地问:“请问这位先生,电话是找您的吧?麻烦您去接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