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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王管教,严谨不禁面露难色:“这真不好办王管教,明摆着他是怕死,我能怎么劝他?跟他说头掉碗大个疤,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王管教说:“少废话,我知道你有办法。”
离关押马林的监室还有十几米的距离,严谨便听见里面镣铐撞击的声响,急促而零乱。从探视孔看进去,里面没有灯光,但借着室外的光线,能勉强看到一个模糊的身影,不停冲撞着墙壁。
严谨默默看了好一会儿,嘴对着探视孔,冲里面喊了一句:“马林,你爷爷来看你了。”
监室里水陆道场一样的声音蓦然静止下来。
严谨便对随行的警察说:“麻烦您把门打开。”
见警察犹豫,严谨又说:“放心,不会出事。”
门打开了,严谨迈进去,随着铁门在身后关闭,眼前变得漆黑一片,只能依靠耳朵辨别声源。镣铐和衣服窸窣的声响,指示着马林的方位。他随着转过去:“是我,严谨。”
“不是说我爷爷来了吗?你骗我!”
丁零当啷的声音似乎在慢慢接近他,隐约携带着怒气。严谨站着没动,平静地说下去:“马林,我知道你放心不下你爷爷。我答应你,有我出去的一天,就把你爷爷当我亲爷爷一样奉养。”
他面对的方向突然变得一片死寂,过了好一会儿,才有身体挪动的声音重新传过来:“你不是又在蒙我吧?”
“李国建告诉过你,我是什么人吧?我在道上混这么多年。放屁都得在地上崩个坑,说过的话更不会咽回去。”
又是一阵令人窒息的沉默,然后马林吸了吸鼻子:“别告诉爷爷我被政府枪毙了。跟他说,我去外地赚钱了。”
“好,我每个月按时给他汇钱,就说是你的工资。”
“我爸的骨灰盒,还存放在殡仪馆。钥匙牌就在我爷爷床褥下面压着。你能帮我找一地儿埋了吗?我怕以后没人交钱,他们把我爸的骨灰扔了。”
“行,回头我找块地儿,把你和你爸埋一块儿。”
马林又不作声了,过一会儿镣铐叮当作响,伴随着窸窣的声音,黑暗的监室里连续爆出一溜儿火花,那是羊毛与化纤摩擦引起的静电。
“哥,这件羊绒衫还你吧,我用不着了。”
严谨循着声音走过去,摸到一副瘦骨嶙峋的光溜溜的肩膀。在伸出手臂之前,他犹豫片刻,想到前边是个丧失人性的小杀人犯,心里顿时别扭起来,但最后他还是飞快地抱了对方一下:“留着上路穿吧,兄弟。别害怕,谁都有这么一天。这辈子生得不好,下辈子记得投个好人家。”
他松开手臂,转身朝门口摸过去。在黑暗中待了几分钟之后,眼前已隐约有点儿光亮,足够让他看到大门边缘漏进来的微弱光线。才在门上拍了两下,通知守在外面的警察开锁,马林在他身后喊了一嗓子:“李国建知道他大哥躲在哪儿。”
严谨的手指一下僵住:“你说什么?”
马林说:“他和别人聊天,我偷听到的。他说他不敢告诉你。”
“你还听到什么?”
“他说你可能再也出不去了。哥,他说的是假的吧?你那么有本事,一定能出去的对吧?你刚才答应我的,都是真的对吧?”
严谨沉默地站了一会儿,回答他:“你放心,答应你的我一定会办到。”然后拉开门走出去了。
严谨回去向王管教复命,这才知道正好错过了律师的会见。虽然内心焦急而遗憾,却着实无奈,只好等下一次机会。好在此刻这不是他心里最重要的事,马林刚才那句话像只大马蜂一直在他脑子里嗡嗡回响。
趁着上午放风时间,他带人把李国建堵在一个监视器监测不到的死角。时隔两月,原来跟着李国建混的那些人,都已经成了严谨的死忠粉丝,七八个人把李国建团团围住。
李国建并不是个硬骨头,严谨几拳落下,他便吐了实话:“大哥以前交代过,一旦他躲起来了,有急事时就去通州的别墅找他。这套别墅是用他最宠的一个女人的名字买的。平时他们都住市区,很少去那儿住。”
严谨一把将他推到墙上,一手掐着他的脖子,冷冷地问:“刘伟呢?”
“我不知道!谨哥,我进来的时候他还在,我真不知道他干了什么!”
李国建的为人比刘伟老实多了,从他眼睛里真实的恐惧就能看出来。严谨松开他,喝了一声:“滚!”
李国建却没有马上滚,而是用哀求的语调对严谨说:“谨哥,你要是见到大哥,可千万别跟他说是我说的,不然我小命儿难保!”
严谨说:“如果真找到他们俩,我会替你保住你这条命的。”
这意外得来的地址令严谨十分激动。他焦急地盼望能尽快和律师见面,他需要一个绝对可靠的人将消息传递出去,假如真能找到刘伟,他的不白之冤就可以洗脱了。
但是他没有等来律师的会见申请,等来的是专案组的提审。
两个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