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家不知受了谁的撺掇,在微博上开了一个账号,专门用来造我们家的谣,把我哥名下的财产都算在我爸头上,把公安局正常的办案程序歪曲成我爸的干涉。他们明明知道微博的影响力有多大,唯恐天下不乱的闲人又有多少!如今网监天天蹲在网上看热门消息,纪委已经开始介入调查了你知道吗?这实在太荒唐了!做了几十年官的人,谁真禁得起故意上纲上线的调查?这是有人在浑水摸鱼故意捣乱你懂不懂?你要是能先跟湛家谈谈,让他们明白,别傻乎乎做别人的枪,那最好,只要价钱合理,我们愿意拿钱摆平。”
季晓鸥站起身,打算结束这场不愉快的谈话:“再说一次,这个中间人我不会去做。你尽可以自己去试试。可我觉得,湛羽的父母,他们是没钱,但没钱的人,也和你一样,有做人的尊严和底线。”她走出房门,吩咐店长小云,“替我送客。”
虽和严慎不欢而散,但她的出现却提醒了季晓鸥,从湛羽火化以后,她已经一个多月没有见过李美琴了。
季晓鸥不敢去见李美琴,因为她总想起她跟李美琴说过的话:上帝没有给你想要的,他让你等待,是为了给你最好的。她怕李美琴问她,如今这一切就是你说的最好的东西?假如李美琴真的这样质问,她将无言以对。
事实果然如季晓鸥所料,严家派去湛家的说客,真的碰了个大钉子。
湛羽的母亲这样说:“你能让我儿子活过来吗?他要是能活过来,你想要多少钱,我卖血卖肾都付给你!”
湛羽父亲回答:“我们不要带血的钱,孩子的命无价,我们只要凶手伏法。”
但上述细节的描述并非来自严慎,而是季晓鸥从网上了解到的。因为听严慎提起微博,她也注册了一个账号登录上去。摸索一会儿,便学会了大部分功能,很快找到严慎说的那个微博。她翻了几页,心中泛起奇怪的感觉。虽然该微博的注册名为“湛羽之父”,但她能确定这些微博绝对不是湛父写的。写微博的人,从词汇量的大小和用词的准确性判断,至少有大学或大学以上的文化水平。
最新的两条微博,说的就是严家妄图用钱收买湛家父母闭嘴的事。中心思想总结得掷地有声:法律的公正就是穷人的生存底线。因此两条微博的下面,有将近六千条评论,转发更是早已破万。季晓鸥点开评论看了一会儿,除了对湛羽父母的安慰,还有号召为其捐款的倡议,其余的都是对严谨和严家的谩骂,简直汇集了汉语里所有的贬义词。她实在看不下去,只好关了评论页面。望着微博顶部那张湛羽的头像,上次让她心烦意乱的那种感觉,又来折磨她了。可她一时半刻又说不清楚那是一种什么感觉,只是觉得微博那些文字莫名的熟悉,从这些文字里,自己好像应该知道点儿什么,但事实是她又明明白白地不知道。
烦躁的她终于推开自己房间的门,走了出去。赵亚敏正坐在客厅沙发上看电视,瞧见她穿了出门的装束,便扭过头问:“这么晚了你去哪儿?”
季晓鸥换鞋:“哪儿也不去,出门走走。”
在她身后,赵亚敏意味深长地冲老伴儿使个眼色:“你瞧见没有?看来给她找对象的事儿,还得抓紧。再这么下去要出事儿了。咱们医院,一辈子没结婚的那俩老姑娘,最后不都神经不正常了吗?”
出了家门,季晓鸥沿着街道慢慢溜达着,路边已有迎春花吐出半开的花蕊,在几棵银杏树的后面,她看到一栋三层小楼,大门的玻璃上贴着一张白纸,上面写着教会礼拜日的活动通知。
她在路边站了一会儿,三楼有扇窗户半开着,有灯光透出,而且隐隐传来钢琴的伴奏声,和着赞美诗的声音:“生病的人会不会拒绝健康?忧伤的人会不会拒绝安慰?孤单的人会不会拒绝同伴?迷失的人会不会拒绝方向?寒冷的人会不会拒绝温暖……”
她踮着脚仰起脸,想听得更真切些,但那声音却似突然消失了。当她转身要离开,歌声又飘了过来:“绝望的人会不会拒绝希望?漂流的人会不会拒绝家乡?朋友你为什么拒绝?朋友你为什么拒绝?……”
这一瞬间,市井的喧嚣烟消云散,车辆的噪声急剧滑落,周围一切妨碍音乐的声响仿佛一下子退却了。圆润的歌声仿佛天堂落下的泪珠,shi润了她那颗被初春凛冽的寒风吹得皱巴巴的心脏。她的脚自发开始行动,领着她沿楼梯走上三楼。
三楼正对着楼梯的那个房间,大门虚掩着,歌声就是从这个房间传出来的。
季晓鸥悄无声息地从后门进去,在最后一排的空位上坐下。这是一个教室模样的房间,讲台边有架简易钢琴,站在台上的唱诗班,都是穿着白色圣袍的年轻女孩子,以清丽的声音唱着一首极其熟悉的赞美诗:
我是沙仑的玫瑰花,
是谷中的百合花。
我的佳偶在女子中,
好像百合花在荆棘内。
我的良人在男子中,
如同苹果树在树林中。
我欢欢喜喜
坐在他的荫下,
尝他果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