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指望他出来的时候,是你这副模样?”我笑着薄情的“天真”。
有玉留声在,绝不可能。
却见薄情苦苦地扯了扯嘴角,眼里不甘极了:“我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不都是拜他父子所赐!”
“在鬼欲章台,还奢望成为‘人’么?”我转为讥诮看着他,“这可是遍地恶鬼的地方。”
薄情不怒,反倒十分认真地看着我的眼睛,森然一笑:“你也是!”
“别吓我,我胆子小!”
“呵!”薄情伸手覆上自己脸上的伤痕,沟壑纵横,五官易位,已经不能称它为脸了。
薄情从前模样还不赖,虽然不如君兰长的漂亮脱尘,也不如玉留声来的有气势,倒也十分干净,浑身地书卷气息。只可惜这副容貌长得太像楼鸩。
如果两人站在一起,薄情当年就是一朵干净的白云,而楼鸩就是满身邪气,随时让人戒备逃避的乌云。
年少的薄情本分地做着鬼医,也曾经有过一段爱情,只是他这样处处受制于别人,岂有资格谈“情”?那段所谓的爱情被我亲手掐断,这也是薄情当年恨我的原因。他当年也不过是个小角色,处置后我便没有再管过这个人,直到我们在鬼欲深渊重逢。
我承认,已经在里面待了七天的我差一点就被刚进来的薄情弄死了。
在我奄奄一息的一刻,他停手了。
后来我们竟是一起从那里逃出来的。
说起来,还要多谢他当年的不杀之恩。
他出来之后,容颜尽毁,关节错位,经脉缠绕,不可医治。也没有人敢医治从鬼欲深渊出来的人。
从那以后,他只能坐在床上,坐在轮椅上,左手关节扭曲地背在背后,再也掰不会来,双腿就像是两个瘤子,无法控制关节,却可以感觉到疼痛,五官被揉作一团,好在一只眼睛还能看得见,鼻子被长出来的新rou封住,如果不是他重新用刀割开,恐怕也只能用嘴呼吸了。对了,他的牙全掉光了,只能吃粥。
这是鬼欲深渊给他的赏赐。
他问我,想要复仇么?
我从他的眼睛里看到了燃烧的火焰,于是我说,想。
从那一刻起,我与薄情就仿佛是绑在一条船上的人,他替我做一些我不愿意做的事,而我承诺替他报仇。他自知报仇不易,倒还算十分有耐心。
薄情用只剩下三根手指的右手从床头的柜子里拿出一个乌青色的小瓶子递给我,说:“漫浆藤是个好东西。”
“只可惜长得丑。”我嫌弃道。
我喜欢一切好看的东西,漫浆藤出现在我的院子里,完全是一个例外。
“可偏偏能够帮你。”薄情一语双关。
若是曾经的薄情,可不会这般自讽,自然也不愿与我多言。
长得像溃烂的伤痕的漫浆藤种在离阁楼最远的地方,它没有花,只有像手掌一样的叶子,漫浆藤的叶子比我的手掌大,能遮住那些恶心的藤,可即便如此,我也从来踏足那里。
遮住了又如何?还不是恶心!
和一些人心一样。
我自己不是什么好人,但不代表我可以认同其他的坏人。
人嘛,总要为自己做过的事情付出代价。
我也不例外。
我叹了口气,起身离开:“若非你行动不便,我还真不愿意来!”
薄情冷哼一声,倒在床上继续睡觉。
回到浣魂苑,必要经过矿山。
经历了大量的死亡,采矿的噪音也减弱了几分。
“君先生。”新上任的司官朝我一鞠,我点头示意,他便接着去做自己的事情了。
那个说错话的司官,兴许也被丢到鬼欲深渊去了吧?
尖锐的石块隔着布垫子鞋,很明显的咯脚,走到矿洞口,我拦下一个奴隶,问:“今天有人死么?”
奴隶抬着灰暗的眼睛,语气木讷地答:“打死了三个,病死了四个,砸死了一个。”显然,他是新来的,并不知道我是谁。
“以前是做什么的?”他的眼神有些不一般,我忽然有了兴致,便继续问。
“镖师。”他答,手里抱着的大石块紧紧地靠在胸口,满是血痕和沙石的手用了些力,捏碎了一小块石头。
“可是奴隶得罪了君先生?”司官从不远处跑过来,战战兢兢。
我冲那奴隶一笑:“我不喜欢说谎的孩子。”
司官一挥手,跑来几个卫兵将那个奴隶架住,司官赔笑道:“属下这就让他领罪!君先生息怒!”
“凭什么说我说谎!”他很不服气,来到这里,更不服气。
架住他的卫兵一拳打在他的脸上,他咳了几下,吐出一口血。
“猜的。”我答。
奴隶冷笑:“这里连‘人’都没有,哪里来的人会‘说谎’!”
“哦?”我玩味地看着他,五官长得很明朗,灰暗的眼睛里似乎都能燃烧出星火来,随即朝司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