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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身上背负着血债,总是要还的。
她承了鸣鸾的恩情,才有重来一世的机会,自然要背上鸣鸾的债。
况且,她与鸣鸾,本就是一体。
佩玉背靠着墙,缓缓滑坐在地上,头埋在膝盖上。
窗户漏进的风,吹得灯火摇曳,似乎下一瞬就要熄灭。
墙壁上的人影也闪闪烁烁。
“我该唤你什么?”
佩玉抬起头,看清眼前人时,她擦干眼中泪水,“道尊……”
宁宵立在灯火下,身影有些模糊透明,这是用了神魂出窍之法,才能让他在瞬息之间到达这里。
佩玉能够看出,他的神魂已经很虚弱了,眉间隐隐透出黑气。
她猛地睁大眼——是死气!
“道尊,您……”
宁宵垂着眸,“我记得我问过你,你说,天下为轻,她为重。”
佩玉点了点头,“是。”
宁宵又说:“现在呢?”
佩玉道:“还是如此。”
宁宵转身走到灯前,凝视闪烁的灯花。
灯光从他的身影穿过,鹤氅微微飘拂,只是脚下没有影子。
前段时间,他曾问过天心,那双佛陀慧眼,在佩玉身上看到了什么。
天心说,看到地狱,还有救赎。
他又问,佩玉和鸣鸾可有什么关系?
天心捏着念珠,低低念了声佛号。
宁宵道:“法师,佛不妄语。”
天心:“是光与影,白昼与黑夜,朝阳与晚霞。”
宁宵至今未懂天心的话,但却听出了他话语中的维护之意。
灯火微颤,宁宵回过神,低声道:“小柏因你而生心魔,你若真心待她,就不要毁了她。”
“我还问过,小柏处在天下与你的处境时,你说听她的选择。其实这是你的选择。”
他幽幽叹了口气,“时间不多了……那日你说‘世人愚昧,我心澄明’,不要忘记。”
门猛地被推开,猎猎大风席卷而入,灯火在瞬间熄灭,室内一片黑暗。
宁宵的身影消失,只留下了一声叹息。
佩玉抬起头,怔怔望去,怀柏立在门口,衣襟全是血,脸色惨白如纸。
“你到底是谁?”怀柏刚开口,就有血从嘴角源源不断涌了出来。
佩玉忙跑过来,慌张地问:“师尊,你怎么样?师尊。”
怀柏双肩轻颤,抓住了佩玉的手,看上去很冷静,“不,我不是你师尊。”
佩玉强睁泪眼,眼泪一颗一颗掉了下来。
怀柏像是魔怔,木然立着,重复道:“我不是你师尊。”
“三百年前,我不是告诉过你吗?”她说着,竟然笑了起来,眼尾染上赤红,“你的师尊已经死了。”
木门被风吹得哐当响。
怀柏的青衣shi漉漉黏在身上,浑身上下好像从水中捞出。
佩玉喃喃:“师尊……”
怀柏冷笑着说:“不要叫我师尊!我不是你师尊!”
“你用轮回镜回来,你故意报复我,”她抿了抿唇,一滴泪从眼角流下,身子情不自禁颤抖,声音也是破碎的,“你报复我,我杀了你的师尊。”
佩玉含泪摇头,“不是的,师尊,我待你是真心的。”
一道青色残影掠过,怀柏一手捏住她的下巴,把她推到墙上,“你从魔窟爬出来了,用轮回镜回来,想找你的师尊,是不是?可我不是她,我,”她泪流如雨,“我是造成这一切的元凶。”
是她一手造出鸣鸾,是她摔碎孤山的美玉。
都是她的罪。
佩玉下巴火辣辣的,被迫仰视着怀柏哭泣的脸,只觉心都要碎了。
她从来不在乎师尊是不是什么元凶,什么天道。
师尊是她的神,一直一直以来,都是她放在心中,时刻仰慕着的神明。
怎么会报复呢?
连稍微靠近,都觉得是亵渎。
怀柏心中好像插了一把刀,不停地滴着血,她觉得好疼,比在时陵,还要疼痛万分。
没有人比她更明白佩玉前世经历过什么,没有人比她更清楚,当年的白衣少女有多善良。
孤山美玉,云外仙子,白玉无瑕,超然物外。
可亲眼目睹孤山覆灭,被整个仙门背叛,被推下魔窟……谁能不变成鸣鸾呢?
怀柏并没写下佩玉摔下魔窟之后的事,但她能把那故事,一点一点补全。
她能看见佩玉的白衣,如何一点一点,染上鲜血,最后变成洗不净的黑暗;她能看见,姣好如花的面容,如何一点一点,被噬咬得伤痕累累,面目全非;她能看见乌发怎样变得霜白,干净柔软的眼眸,怎样变得猩红一片。
怀柏木然地望着佩玉,眼中倒映出来的人,却是黑衣黑帷,面容如鬼。
“罪在天下,”她喃喃,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