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纵是生意场上使惯了各种手段,沈去疾却也是绝对不会对孩童妇人下手的,至于楚贺年那幼子身上佩戴的长命锁,不过是她刺激楚贺年先动手的引子罢了。
楚贺年一声“动手”,黑衣人门闻讯而动,看着眼前的景象,沈去疾仿佛一个局外人一般,眸光深沉,冷冷地审视着一切。
虽然都说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可她怎么都不曾想到,在这京城之中,天子脚下,竟然真的可以有这般胆大妄为之事发生。
若是今夜的祸事任由其发展,明日一早,楚家被楚贺年祸害,“一代皇商楚公养民停灵期间,楚府满门惨遭杀害”的消息传出去后,不知这京城的京兆伊要怎么定案,也不知,这大晁国里曾敢血荐轩辕的史官,又会在世家集中如何书写。
呵,想来必定又是一笔浓墨重彩。
亦是在楚贺年大喊动手之后,沈去疾格开面前的长刀,一步上前将魏长安护在了怀里,当她刚要抬起胳膊让自己的人先出来顶一顶时,灵堂里突然传出来一声震慑众人的“住手”,一时也喝住了长刀高举的众多黑衣人。
是楚家三爷,楚叔鼎。
楚贺年及时制止住手下的人,他挑挑眉,不由得朝楚叔鼎勾嘴一笑:“啧啧啧,原来东西在您这儿,我就早该想到的啊,不过,到头来还是三叔您年长明事理——三叔啊,拿来吧,楚家家主手里的钥匙和印信,楚家的‘十间存库房,二十方金银仓,三十家生意坊’,侄儿闻名已久了啊……”
在楚贺年的话语间,楚叔鼎整理衣冠,朝着自己父亲的棺椁徐徐叩拜,楚贺年也不急,抱着手在一旁等着。
楚叔鼎点了三炷香插到香炉里,扬声慢言到:“遂年,锦年,今日围你我父子侄三人者,乃是贺年,我若不死,你我父子侄三人皆丧命于此,楚家难逃血洗之灾……把楚家传下去,切莫再与虎狼为伍,亦,切莫再做妇人之仁!”
说着,一把匕首自楚叔鼎袖兜中被掏出,他高高举起匕首,毫不犹豫地直朝自己的心脏处刺去。
“父亲!”楚遂年的惊呼声,随着铁器落地时的“咣啷”声,一并刺耳地从灵堂里传出来。
“既不畏死,又何以死惧之。”一脚踹掉楚叔鼎手中匕首的楚贺年,摇着头冷冷地感叹到:“三叔,你们其实早已知道了我和小二的身世吧,你爹楚养民妇人之仁,你大哥楚伯鼎优柔惧内,你二哥楚仲鼎与虎狼为伍,偌大的楚家最终落得个内忧外患,我劝你,为了楚家那些血统纯正的子孙,您还是莫要再徒劳挣扎了,今夜之事,死一个六丫头,就够了。”
年过四十的楚叔鼎被楚贺年方才的一脚踹倒在地,被儿子楚遂年扶着坐起来后,楚叔鼎哈哈大笑起来,甚至笑到连声咳嗽。
他掸掸身上的灰尘,维持着自己那一家之长的最后尊严,也极力地给楚贺年最后一个醒悟的机会,他颤声问楚贺年道:“你那已故的二叔,曾在他的一篇文章中写到,‘年岁日长,察时光虚磨,尔虞我诈,心力交瘁,兹依依东望,觉不与我待矣’,贺年,你可知,你二叔所言的依依东望,望的是什么?”
楚贺年才没有这闲心去琢磨一个死人写过的文章,他只担心拖沓生变,遂弯腰捡起地上的匕首,直接将之抵在了楚遂年的喉咙上。
想起六妹的下场,楚遂年当即被吓得双腿一软,瘫倒在地,口中不住地念着一句“父亲救我,二哥救我”。
楚贺年既怕楚家有人拼命反抗他,却又担心楚家人真的乖乖听话,让他觉得今夜之事其实没有什么挑战,这样的话,他担心此事体现不出他的能力,而被自己的亲生父亲轻看了。
如今听着楚遂年车轱辘一样来来回回念着救命,慢慢开始没有耐心的楚贺年咬着后槽牙,眸带血色地威胁楚叔鼎到:“尔等莫再多言,我只要楚家的生意大权,钥匙和印信拿来,我绝不伤你儿姓名,也绝不再伤旁人性命!”
说着,楚贺年扭头朝外面大喊:“楚小二,楚锦年,我知道你有九窍玲珑心思,明着来我根本不是你的对手,事到如今,只要我与你多耽误一刻,你翻盘的胜算就多一分,罢了,你若答应了我的提议,楚家现有的这一切,我也一并送与你,你看如何?”
“困兽之斗……”沈去疾紧护着怀里的魏长安,低低呢喃着,摇头叹息。
院子里的黑衣人们好像并非真的俯首听命于楚贺年,他们其中一两个人在等了这许久无果后,互相交换了一下眼神,顿时,几十把无痕长刀在清冷月辉和明亮火把的明暗交错下,悄无声息地在楚家人的头顶上高高地举了起来……
“咻”一声突响,一只羽箭破空而来,朝沈去疾举刀的一个黑衣人应声而倒。
不知是因为看到了被救的希望,还是因为再次见到死人之后的恐惧,一院子楚家老小都炸了窝一般,开始慌乱地四下奔突。
黑衣人干脆大开杀戒,趁乱朝楚家这些无辜的妇人孩童举起了刀,沈去疾不得不护着魏长安一路后退。
源源不断的侍卫从楚府四面出现,自然是好一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