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莉斯特的质问蹿进耳蜗,火舌似地烧化了他的安分守己,浓稠的恶意取代了血浆徐徐流淌,他像变了一个人,“刷”地睁开眼。
蔚蓝海洋上卷起了风暴,阿刻戎河的入海口在风暴中开启,凡是有光的造物,太阳、月亮抑或星辰,全数丢失了它们引以为傲的华冠,瞬息在他瞳子所存放的那个世界里暗淡失色。而在这双空洞的眼睛锁住他的那一刻,至荒芜塔耳塔罗斯也盛开了稚嫩的花朵。
“我不喜欢她们看你的眼神,不喜欢她们想要拥抱你的手臂和想要亲吻你的嘴唇,不喜欢她们有能够陪伴你的身份和贪婪的、虚伪的、龌龊的灵魂。”他口齿清晰地说,如在发出一条条连贯的命令,“我不喜欢和你血脉相连的亚度尼斯和占有你信任的兰切斯特,也不喜欢浪费嗅觉上的天赋去调配香水而不是去感知你的气味,不喜欢只能总拥有皮本上的你的肖像而不是真正地触碰你,更不喜欢你的眼睛——它们从来不会看着我。”
“现在也是,”沙利叶轻声说,攀住法西诺斯的手臂,乖顺地枕在他的肩窝上,“你没有在看我。”
他显得稚嫩无害,俨然圣子年幼的面相,洁净得引人玷污,另一只手却滑进礼服的Yin影,弹拨、描摹、揉捻,直到将琴弦弹断,他才懒懒地、猫咪似地轻叫了一下,敞着腿倒进绛红的缎面,有一下没一下地捋弄着shi热的淡金卷发。
“我会永远看着你……但不是现在,沙利叶。”
沙利叶不解地望着他,而此刻没有比“望”更贴切的字眼能揭示他们之间的距离。法西诺斯执起他的手,以烙在手背上的轻吻完成了古老的宣誓。
“在一切结束之后,”他说,“我发誓。”
安格斯·兰切斯特端着空酒杯掩上了门。
地毯边缘散着几片雅克卡地亚的花瓣。
——
两杯白兰地不仅让沙利叶尝了一回宿醉的滋味,还灌醉了一根循规蹈矩、自我麻痹的神经,这体现在很多方面,比如他对亚度尼斯的态度。
亚度尼斯近两年内并没有探险的计划,如他那可怜又暴躁的老父亲所期许的那样,这艘四处飘荡的蒸汽船在邻近祖宅(即现今的卡赛德伊庄园)的别业里暂时停泊下来,着手整顿产业。赛迪艾·弗lun诺在赶上新浪chao前输掉了弗lun诺老宅,但他还算幸运,借助姻亲关系搭上末班蒸汽火车,在安息前攒了一笔家产。亚度尼斯转而投资航运,他的成功与冒险家的性格不无关系,从另一个角度来说,这两项因素使他变得更加迷人了——足以掩盖出身上的缺陷,的确,瑟兰郡的未婚小姐也对这名未婚男人青睐有加。
他常常带着一封封喷过香水的邀约造访卡赛德伊庄园,明里暗里催促法西诺斯为它找一名女主人。管家安格斯每次都彬彬有礼地接收了他的馈赠,又照着主人的心思一封不少甩进了壁炉。沙利叶从前不常见亚度尼斯,对他的认识止于“见多识广会送神奇礼物的舅舅”,而撞破花园中的密谈后,他原本的半掺好奇半掺羞怯的亲近转变为带有敌意的揣测。以他的年纪,在长辈面前掩饰这一变化实属天方夜谭,但亚度尼斯仿佛对此一无所知,仍然表现得和蔼亲善。
第二个显著的变化是越发频繁的噩梦。
这个梦不同以往。梦中,他提着一盏老式油灯走在昏暗的长廊里,两边装饰的玫瑰图纹在转角处变成了两条蠕动、互相缠绕的巨蟒,其中一条很快绞死了它的同类,在他惊恐的注视中爬上了一枚三角状的装饰物。这条刽子手死死盯住他,眼瞳细长,橄榄绿外膜呈露生rou腐烂后的颜色,浑浊又森冷。它在三角体上一伸一缩,如同模拟某种规律性 行为,他喉头发紧,呼吸像是从老旧生锈的机器发出来的那样——第三条影子就在这时叠上了蛇尸,看形貌是一名长发女性。
“不要出声,乖孩子。”活着的蛇狡黠地说,张着血红的口像在狞笑,“别吵醒她。我们……”
恐惧把沙利叶带回了熟悉的卧室。他死去般躺在被汗濡shi的床上,过了很久才找回自己的声带。
似曾相识的惊悚感在亚度尼斯再次造访时蹦出了头,沙利叶忍着翻腾不停的恶心,微笑着和他打了招呼,拉开离他最远的一把椅子坐下。
他的舅舅咧开嘴唇,叉起一块带血丝的牛排。他看不到也听不到牛rou块经咀嚼碎成rou糜的过程,却控制不住地想起鬣狗进食的场面,草草喝了两口佐餐酒就放下了餐具。
“抱歉,亚度尼斯舅舅。”沙利叶竭力使自己听上去万分真诚,“我突然有了些调香的灵感……恐怕要下次听您在埃及的冒险记了。”法诺今晚有一场和曼菲尔德的约会,他们在为投资新机器的问题争论不休。虽然有安格斯的陪伴,他还是觉得坐如针毡——法诺不在时,机器都比兰切斯特管家更有人情味。
“这没什么,说起埃及,我有两件小礼物要给你。”亚度尼斯擦了擦嘴角,凭着从眩人那学来的魔术变出一只缩小版的金字塔模型和圣金gui护符。沙利叶见到三角金字塔,不自在地蹭了脚地面。“这可不是无偿的,比起和你聊埃及,我更想听你说一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