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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小洵惊异,突然觉得一口气消了大半,转头嗔对将澜大姐:“一个时辰就做这么点事,没用!”
挑挑眼尾不加犹豫,直接抬脚走向认得烂熟的将氏小船,照例大小姐风范的铺上干净巾帕垫在船尾,悠悠坐下,撑住脑袋看那些渡头的人物活动。
一眼见到那抹冷硬黑影凝住阳光,走得不紧不慢,到了小船边微微弯身去拔船锚——明明简单不在意的动作,似乎暗含某种女人的认真?
燕小洵换个手掌撑头,也许是阳光欺睫,不由自主的眯了眯眼,望着将澜开口:“大姐,你还不快点?”
将澜几下做完该做的事,侧身抬头,牛头不对马嘴:“竹筐里头有干粮和水。”
这么一句话又令燕小姐的小心思活跃起来,在手掌上来回磨蹭着脑袋和发丝,不知怎么变得心情甚好,磨磨嘴唇努力压抑住这种甜甜的感觉,轻快应答:“知道了。”
哼,一个时辰不过靠个船买点干粮两件事么,虽然船速很稳干粮很入口,算了,她也不指望更多的了。
将氏小船起钉离岸,缓缓荡于河心,起风时感觉有点轻微摇荡,反让船中只管坐着吃点心喝凉水的燕小姐优哉游哉。喧闹之声渐渐远离,沿河两岸的高大绿树在河面上漂浮出成片倒影,优美而安宁。
燕小洵押在将澜身上的一腔怒火随之消散,自然的回想起单潜蕴那句“你醒来时,我自在此候着”的话,一下直起脖子唤道:“大姐!”
大概除了将澜和聋子,任何人都要被她这样突如其来的大吼给惊乍一番。将澜淡定的起竿转头,问:“怎么?”
燕小洵抚着额头,神情懊恼:“我答应单单与她们商队同行,她说等我午歇完了来找。现在你把我带走,她会不会担心得四处找寻?”那样的话,她失信于人引人担忧,太过分了……
她的女人是在告诉她,别的女人对她毫不掩饰的觊觎?将澜极其轻微的撇撇嘴角,转回头去拨竿贯穿于成圈的波纹之中,过了两刻才答:“她会想到,是我带你走。”
燕小洵立即反问:“为什么?”
将澜简直懒得回答这种问题:“别忘了,她一路上注意着你的行踪。”
好吧,说得也对。
“那也该留个信吧?”
将澜:“不用。”
这混蛋女人接连两次间接让她抛下两位待她极好的女子,而且做得十分光明正大又理所当然,好似她真该不跟她们深交了一般,实在是,让她也莫名其妙的觉得,一直与这混蛋船妇同行才是……正经之途。
对了,等待停船靠岸,找到纸笔再写个简信去问问小容到底有否平安回到曲家。久别重逢一时分离,虽有遗憾心底略感歉意,然而远不及伤心难过,届时在信中对单单就今日之事做个解释,等她到了燕城再请她游览赔罪吧!至于传书所用之飞鸽,叫这女人一声大姐,她总有办法将她所需之物一一寻来。
燕小洵抬头望向撑船的端定黑影,捧住下颚长长一叹:“大姐,我因为你,对小容无情,对单单无义。”
如果你对所有人都无情无义才更好。将澜听了半点不觉愧疚,扬竿时转过头来,语调上挑:“燕小洵,你这是在告诉我,对我有情有义么?”
这个混蛋船妇,可真懂得寸进尺!一块黑点嗖地从头飞过,伸手向上一抓,是燕小洵拿在手里未及吃下的糕点,接住后将澜坦然喂入口中。燕小洵脸颊更红,撇过头去斜着眼睛哼:“随你怎么想!”
随她想,那就是了。
两人已经习惯于此,一人撑船一人坐船,你言我语随意往来,即使只是互相拆台。
顺南而下直走两个时辰,岸边徒剩绿树掩埋几乎不见行人,空中时有野鸟飞过发出“咕咕”的叫声。两旁山道全为山树遮没,一眼望去除了河中尚可行船,四周山林杳无人声。日头西斜时,胆大之人可视为静谧,胆小之人或许会觉得此地诡异。
晚风吹起,燕小洵微微瑟肩,从包袱里取出披肩挂在身上,起身走到将澜身边:“大姐,这里好静,时辰不早了,我们还能赶到下个渡头么?”
将澜看到她主动加了衣裳,望眼天色:“恐怕不及。”
山林之间行了许久,渐渐的人迹只少不多,恐怕离城镇距离尚远。而且这一带之前并未来过,因此只能根据常识判断,无法说出个确切的保证来让燕小洵放心。
“如果赶不上,我们要露宿野外么?”
想她燕大小姐,从出生以来及至独身一人走到余陵,没有高床软枕至少会有客栈上房,再次即是将澜大姐家那样的简易茅屋,虽受些折磨,若说真的夜宿山林,未曾经历。听到发生此事的可能,既有点未知的小心和迟疑,又含某种新鲜和好奇。
将澜提音:“怕?”
燕小洵顿时傲娇昂头:“怎么会。”
既然燕小姐不介意,将澜就稍微放松动作,不再急着催速向前。虽然没有到过这一带的山林,根据以往经验,只要不误入深山,暗自小心应该不会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