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罗建资助在学校附近租了一间房子,把母亲接过来照顾,解决了困扰林浩天多时的问题。林浩天格外感激,写了一张数额巨大的欠条,远远高出罗建的资助金额。还一本正经的在上边签了字,摁了红手印。
罗建问他多余的钱是怎么回事?林浩天特别认真的说是赡养费。难为罗建已经过而立之年,平日里正经惯了,被这话笑的眼泪都要出来了。
罗建问他,“怎么想的?”
林浩天特别虔诚地说:“我没有爸爸,罗先生就跟父亲一样待我好,我不能对不起罗先生的资助,不能忘恩负义。浩天现在还什么都没有,但是将来有的一定会都给罗先生,到罗先生老了,我也拿您和母亲一样伺候。罗先生您就拿着吧,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感恩您。”
罗建哭笑不得,只得应了,拿着这张并不合法规的欠条,压在抽屉最深处,感觉自己仿佛收了一张卖身契。当然他那时候并没有意识到这张卖身契到底有多非比寻常的意义。
即便是有罗建的资助,林浩天的日子依旧过得水深火热,然而长时间处在艰难的生存环境中,让他比同龄人成熟一大截,这在小学时已经初露端倪。
升初中一整年,他已经养成了规律的生活节奏,早上五点半起床,做好早饭留在锅里,六点之前赶到学校进行早读,七点半早读结束之后飞快赶回家里给母亲洗漱喂饭,八点半再赶回学校。中午的时间富裕,幸运的话林浩天能小睡一会儿,如果母亲情绪不太好,就要做好聆听锅碗瓢盆奏鸣曲外加女高音的准备。下午饭选择性忽略,一直到晚上八点半下晚自习,林浩天回去一块吃。晚上十一点,准时熄灯。
当然时间并不可能永远准确,如果深更半夜母亲要唱歌就要难为林浩天挨家挨户去道歉,或者是林浩天在做事情的时候会突然遭到不明物体的袭击,最严重的时候一壶热水就砸在他背上,险些将他烫伤。生活处处充满不确定因素。然而林浩天的坚定,倒让生活的苦难在他面前褪色。
初一一年,林浩天攒了两个学期的助学金,外加在作坊里打零工赚的一笔小钱,凑了不足两千,在初二开学之前带着母亲去隔壁县里的Jing神病专科医院住了一周,钱很快就没了,但欣慰的是在大幅度安定药量之下,母亲的尖锐情绪得到了控制,林浩天为此高兴了好久。仿佛看见了生命里的另一次曙光。
当然,他以为的曙光却像是回光返照。
冬天是所有生命都觉得难熬的季节。
入冬以后立马下了一场大雪,连着三天都没有放晴。冬天学校改了作息,统一七点来上自习。林浩天于是每天早上起来生了炉子,把母亲叫起来,吃完饭去学校,中午再回来。
这天和往常一样,林浩天按照往常收拾好一切,临走之前在炉子里下了满满的煤炭。烟囱接口处有些松了,昨晚看见有些轻微的倒烟,林浩天还在寻思着中午回来再和点黄泥重新封一下。早上时间急促,林浩天来不及多想,就先跑去上课了。
一直到中午十二点,林浩天还没觉察到什么。他跑回家里,家里静悄悄的。林浩天拿钥匙开门,往里推却有东西挡着,他只当是母亲又犯病把椅子堆到了门后头,用力往里一推。
门被推开一条缝,钻出一股呛鼻的硫味儿。
“咚”
门后的阻挡物被大力推回去,倒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
木门接着顺利推开。
林浩天看见了噩梦。
紧闭的嘴巴,蜷曲的五指,头发蓬乱,身上裹着臃肿的棉衣,露着白色的棉絮,大字型躺倒在坑洼不平的地面上。
躯体已经僵了。
她一定曾经声嘶力竭敲打过门窗,但是没人意识到她处于濒死边缘。一氧化碳从烟囱和炉子的缝隙间不紧不慢的溢出来,死亡气体一点点占据密闭的空间,侵入她的器官,进入肺泡,冒充氧气与血红蛋白结合,在身体里放肆游荡。她会感觉到躯体日渐沉重,不听使唤,最后在挣扎中渐渐失去意识。
躯体在人世间承受的苦难与折磨走到尽头,洁白的灵魂挥舞着翅膀飞往天堂。
很长一段时间林浩天不敢回想当时的情景,但那幅画面就跟用电焊枪在铁板上融掉焊锡留下的痕迹一样,跟自己的少年记忆融在一起,不可磨灭了。除非把自己毁了。
2011年11月23日
妈妈没了,我永远不能原谅自己,如果神你真的存在,请带我离开。
作者有话要说:
比承受痛苦更难的大概是忍受虚无。
&&&&&&&&&&&&&&&&&&&&&&&&第5章 甘草片
“小天,小天!”
“妈!”
林浩天猛地坐起来,额头一片虚汗。
罗建和罗麦就在一边担忧地站着,林浩天脑子转了转,才意识到自己躺在医院里了。
“小天哥哥,你感觉怎么样啊?”
林浩天晃了晃头,什么都不记得,明明昨晚躺在床上,怎么现在躺在病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