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志和深仇仿佛终于有了宣泄,隆尔逊站直了身子,眺望着天空——仇人、地位,似乎都唾手可得了!
说是临时将军府,不过是处还算完整干净的小院。郎怀进门后不久,竹君已然做好晚饭。不多时,明达拢着头发从后院出来。
郎怀坐定后,让陶钧去关了门。她指了指桌子,道:“都拿了凳子来坐下,苦了几个月,合该好好休息。”
竹君应了一声,端了凳子来就坐下。兰君陶钧道了声谢,也半坐了。明达撕开rou干,喂给蹲坐的火狐,才在郎怀身边坐下。
“隆尔逊在军中一事,暂不能泄漏。于阗钉子布置和不良人建制,分开来办,不得混为一谈。”郎怀一本正经吩咐完,才拿起筷子,奇怪地看了看他们,道:“吃啊,瞧我做甚?”
炖rou一盘,腌菜半碟,配着不知哪里寻来的nai酪,和竹君自己蒸的一笼馒头,已然是如今能吃到的最好的东西了。腌rou干馕吃了几个月,几个人闷声吞咽,闲话都懒得多说半句。不过两刻功夫,桌上就只剩下几根腌菜了。
“今夜都好好歇着吧,不必伺候着。”郎怀一副疲惫的模样,和明达一起回了屋。明达白日里睡了,这会子却歇不下。郎怀倒在床上闭目良久,终究是睡不着,坐起身来。
明达正在烛下给纯钧上油,火狐伏在她膝上,听见动静,明达侧身道:“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
郎怀摇头,静静坐了片刻,还是床上靴袜,站起身来,道:“久别于阗,再回故地,终究还是有些心绪不宁。你要是不累,咱们出去走走?”
明达擦拭好纯钧,还剑入鞘,递还郎怀。她理了下自己微乱的发丝,抱起火狐道:“最好不过呢。”
秋初时节,长安城中是细雨纷纷,但在这异域沙漠之中,夜里早已凉寒。郎怀取过那件熊皮大氅,把明达兜进怀里,并肩出了门。
院外的钉子正要行礼,郎怀空出的手伸出来比划了个退的手势。她低声道:“我和兕子出门转转,不必跟着,也不必跟小陶他们说。”
吩咐完毕,二人一起出了小院。钉子们回到自己岗位,当真也不再跟着。
于阗经此一战,民居大都破损,街道上根本无人。二人信步而行,尽管郎怀下令清理战场,还是但才一日工夫,还是有尸首横在街上,没来得及处理。
走着走着,郎怀觉察出似乎有点眼熟,她仔细看了看,不由失笑。
“怎么?”明达被她半揽着,只觉得温暖。
“当年我破城追敌,就是在这附近追到lun铜。”郎怀寻觅片刻,牵着明达走到街边,对着面墙,道:“居然还在。”
她伸脚扫了扫地面,抖开大氅,挨着墙壁坐下,对还站着的明达伸开双臂,道:“来啊。”
大氅重新合起,将她们裹得紧实。郎怀搂着明达,道:“当初破城,头一次用了黑火,却出乎我们的预料。那玩意儿太吓人,轰隆一声耳朵都几乎再也听不到了。我从来没见过杀人是这么杀的,眼前到处都是炸飞的断臂残肢体,血跟雨一样撒开来。”
“虽然杀了lun铜,我心里却是空荡荡的。我不明白,难道为了大唐子民安康,就非得这般屠戮众生?汉人楼兰人大食人波斯人土蕃人,不都是人么?”
“这几年午夜梦回,我也会想,若早知道那黑火威力如此巨大,我还会不会用?”郎怀有些自嘲,嗤笑道:“答案都是一样的,我还会用。”
“那天我便这般坐着,想要想些什么,却一团浆糊。但这般放纵着自己,好歹才能撑下去。”郎怀吻了吻明达眉角,低声道:“你执意要来,我心下是欢喜的。但是兕子,答应我,不要轻易举起屠刀。战场之中,自然有我为你护卫。但今日那等冲杀,我再也不允了。”
她这般护持,明达怎不懂珍惜?何况一字一句,也是郎怀这些年步步爬高的代价。明达不忍她为自己担惊受怕,扣着她的双手,认真道:“好,以后你上阵杀敌,我便在后为你击鼓鸣金。”
得了明达应许,郎怀松了心神。二人相互依偎,一起抬头看着夜幕上点缀的三千星辰。耳边风呼啸着,万物都已然安眠。
明达忽而觉得即使身处修罗,也再无惧怕。她心有所感,侧头瞧去,郎怀眸子里亮着浩瀚星光。许久未曾这般独处,明达满腔柔情,仰起脖颈去啄吻郎怀薄唇。
柔软、冰凉,明达阖上杏眸,唇间的冰凉转为炙热,郎怀温柔地回应着,不染丝毫欲念,只有绵绵的情丝,将这个吻发酵得愈发柔甜。
低笑声在寂静空旷的街头蔓延,不多时又消失于无形了。
作者有话要说: 本回梳理,隆尔逊是前仁摩赞普嫡孙,很得宠。丛苍澜瑚叛乱得位后,除了六弟lun铜是他亲信党羽,其余兄弟全部被杀。当然,阿苏马因为被郎怀抓了,躲过一劫。隔了太久,怕大家忘记。
这章发糖,不然光打仗了,没个调剂。
郎怀是明达的依靠,明达何尝不是郎怀的心之安处?她们没有谁强谁弱,而是互相为依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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