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楹冷眼看着,心中重重哼了哼,虽对这女人厌烦至极,却也没做出反驳之言。当务之急是去除了祸害人间的妖物,犯不着与装模作样的女人多费无关口舌。
岫风楼内说定,封玦几人当即便离了王宫,御剑飞行径直往萝州城去。
王宫位于殷都,距离萝州有千里之遥,若以人间车马快行,也非要个日不可,但御剑飞行是天衍宗的看家本领,乘风穿云疾驰而去,不过两个多时辰就到了地方。
他们离开王宫时天还是暗的,而现在东山尽头已经蒙蒙微亮了。
几人御剑悬停于上空,西有翠抬袖挡风,指着高耸入云的巨树,问封玦道:“大师兄你快看,那是什么?”
封玦:“姻缘树,底下的地方便是萝州,我们过去吧。”
封玦与西有翠率先乘风而去,天衍宗其他几个弟子紧随其后,宁楹再嫌弃那二人不过了,稍慢了一步,她抬起下巴定睛看去,骤然叫道:“等等!那棵树……”
西有翠偏过头来,也愕然不已。
方才还安安静静伫立一方的姻缘树,像是突然活了过来,枝桠疯长,遮天蔽日,树干处旁生出无数手臂粗的长藤,好似一条一条的巨蟒,齐头并行挤挤挨挨,层层叠叠,将萝州城池严严实实地包裹了起来。
不到一会儿的时间,萝州城就被姻缘树的枝叶藤蔓彻底覆盖,同时也生生阻断了他们进城的前行之路。
四周妖气冲天,暗云翻涌,这哪里是什么小妖小怪!
西有翠倒吸一口气,慌忙拉住封玦,“师、师兄……”
宁楹也紧皱秀眉,“遭了!”
看这个架势,若不尽快想法子,萝州怕是要成为一座荒芜死城。
院子里的公鸡打鸣儿,咯咯咯的吵耳朵,云老爹隔壁的小娘子云赵氏在床上摸摸索索了一阵,想到小儿子还要去私塾进学,还是打着哈欠穿衣下床来。
外头还是漆黑黑的一片,除了云老爹门前的两盏白灯笼,再见不得其他光亮。云赵氏只得点了油灯,取好粮面到院子里的灶台间生火做饭。
他们家的早饭一贯是煎饼子和酱腌菜配稀饭,既省事儿又顶饿。
云赵氏点火揉面,没费什么时候就整好了东西,她站在篾竹棚子下,望着仍然黑黢黢的天色,嘀咕道:“真是奇怪了。”
摇摇头又冲屋里头大喊道:“还不起来是等老娘送到你手上呢!”
小儿子从屋里出来,揉眼睛道:“娘,天都还没亮呢。”
“估摸着今儿是要下大暴雨,都辰时过半了,一点儿亮头都没有,你再不快些,仔细到了私塾挨李夫子的手板子。”
云赵氏推了小儿子去洗脸,摸了两块煎饼子送到云老爹哪儿。云家冷清清的没人气儿,只有白蜡烛扑簌簌的响。堂屋里云姝的尸体已经停了好些日子了,巷子里的人家刚开始还心存怜悯,时不时过来走动两下,后来因为云姝久不下葬嫌晦气,埋怨渐重,也就不愿踏足了。也幸得天儿不热,尸体没发出什么重味儿,否则又不知要闹出什么乱子来呢。
云老爹还是老样子,云赵氏放下饼子,“三伯,你可记得吃了。”
云老爹道了声谢,布满血丝的两眼目送云赵氏走远了,才走到黑木棺材边儿,手里攥的还是那日送糕点时从扶家得来的信纸。
云赵氏回去倚在家门口,听对门儿的婶娘妯娌说话。
“听说昨天长盈街的梅花开了,搞这玩意儿,你别说那妖怪还挺有情调不是。”
“婶儿你上回不在,扶家妖怪夫人到咱们巷子里时我瞅过一眼。哎哟,那模样可真标志,穿着身儿红斗篷,走起路来跟一条条柳树枝儿没什么两样的。”
胆小的忙道:“这话也敢编排,仔细突然钻出树藤子要了你们的命!”
“怕个什么啊,青法大师他们在那头坐着呢,你看这几天她敢作怪没有?”头发花白的老婆子啐了一口,“空有一张人皮,蛇蝎心肠的孽畜,就不该叫他们活在这世上。佛祖定是要送这玩意儿下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超生的!”
有人应道:“婆婆说得对,长得好又怎么样,心肝儿都烂透了,说不定就因为这,才去取别人的填自个儿的缺呢。”
云赵氏喝着稀饭没有出声儿,天儿终于渐渐亮了,碎碎点点的光就像晚间夜空的星星,暗淡的,却足以让人将萝州城上空的模样看个明白清楚。
看不到云,看不到太阳,那是一片无边无际的细叶碧影,将整个萝州城都笼罩其中。
“哐当!”
碗砸在地上惊醒了发呆的人群,“什么东西?”
“是树!是树!”
“啥玩意儿?到底是怎么回事?!”
来找云老爹的宋捕头愣愣恍然想起什么,“好像是、是姻缘树……”
他这么一说,众人面面相觑。
“快!快看!好像有东西过来了……”云赵氏大喊了一声,所有人瞪圆了眼看去。
刚才还平静的绿枝繁叶剧烈地抖动了起来,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