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车去迪厅的路上,舅母在手机里絮絮叨叨,语气确实焦躁充满了对儿子不争气的恨铁不成钢,但背景隐约传来的酒瓶杯盘碰撞声则是把她正在参加轰趴对自己儿子其实不太上心的事实暴露无遗。我只当没听出来,应和着舅母的埋怨。
舅母翻来覆去就那几句话,以为小孩真的转性认真学习啦,请来的语言老师都夸他进步神速啦,结果没想到今天固定的老师有事引荐来了个临时代课的老师,当晚两人就去泡吧,马上就是夜深人乱的时间,给家里一个联系都没有,说是利用空闲去疗养庄打工也是两天打渔三天晒网,没过几天直接就不去了,就该继续紧盯着他不给他自由。
我不能点头称是,只好避重就轻地替成莫乌开脱,玩兴难收但小孩有语言天赋就当是学业之余放松了,这么看他学习能力还挺厉害的还好没埋没送他出国是对的巴拉巴拉。大概是场面话的虚伪气味太浓,计程车的司机都没忍住通过后视镜看了我好几眼。
问了几家店,发现他也没去什么新店,还是那家熟悉的店,赵延宗为他家业务开的。每次成莫乌玩夜不归宿都是我被派去找他也有次原因,林城亲属就这几家,舅父舅母他们不愿屈尊纡贵去这种年轻轻浮的夜店,而这种店十有八九会碰上黑道上地头蛇,被认出来保不准就要大排场地被迎接打交道,再考虑到成莫乌曾经还被绑架过,万一碰上什么有别的心思的人再来一出瓮中捉鳖人质家属一并获全可就搞笑了。与他们相比,我因为给母亲跑腿引起的几次流血事件也算被这个圈的人认识了,基本我只要戴着手套板着脸就不会有不长眼的人靠过来。再加上是根基在海外的赵家经营的地盘,唯一还算与赵家人有私交的我自然是成莫乌特有保镖或者说保姆的不二人选。不过与赵家人有交情这点理由也是我带赵延宗回国后加上的,在这之前我本就照顾成莫乌挺久的了。
赵家起家的是海外侨胞,自诩从未涉黑,不过那也是他们以东南边的规矩,至少赵延宗回了本国做生意开始给本家进入市场铺路,除了被我拦下的毒,黄和赌是都占齐了。现在面前的迪厅就是其一,在一高架桥入口的路口,门面装饰很是平平无奇,黑褐相间,霓虹灯毫不炫目,甚至大门只有普通衣服牌子专卖店那么大,但进去了才知道是另一番天地。与刚去过的色情场相比这家店就单纯是个蹦迪的舞厅,但它打通了与后面紧密相邻的酒店,说白了就是为了迪厅的顾客准备开房场所,定义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成莫乌以前常去的是那种装饰华而不实只顾夺人眼球的常店,每次去找他我都要忍住头晕和浑浊空气的反胃。他和赵延宗搞上后大概是被介绍了这家店从此常驻,我也庆幸,至少不用再忍受那些无意义的光污染,偶尔夜间处理完了事,我也会进来在喧闹中喝一杯,再悄无声息地离开。
舞池内激情四溢,昏暗的蓝光罩着男男女女,今晚吧台当值的调酒师是熟人,他揺和的边车饮过的人都交口称赞。我进到他的视线范围内时他正好被客人点名,大概看我一脸不耐烦就知道我又是来逮小孩的,彼此交换了个眼神就当是打招呼招待,他身边的一个学徒侍酒主动走了过来给我带路。
“成小少爷今晚带了个同伴一起,靠着散台看同伴跳了会儿舞后就和几个靠过来熟识的人一起进包厢了,他带来的同伴也是。”侍酒生走近就立即开口叙述,准备好的托盘上是一双手套和过滤空气用的铆钉半脸面罩。
“我只找人,没其他事要做,”那个同伴应该就是今天给他临时代课的老师吧。我一边想着一边一只手虚推了一下递过来的托盘,朝着舞厅后面走,“他现在在包厢?”
“不,”侍酒生了然地将托盘放到一旁的小柜台,从柜子里取出一件外套搭在自己胳膊上,紧步走到前面引路,“他和那个同伴还有几个人去开了房。”
因为也是预料之一所以我没有顿住脚步,但还是忍不住皱了皱眉。以前年纪小是非不清只会跟着圈子里的纨绔瞎混就算了,不都收敛了一年了,现在都成年了马上又要去异国自己生活,还是这个性子未免心里也太没谱了,当真烂泥扶不上墙吗。
迪厅和酒店的连接通道是几条宽敞的走廊,是室内延伸的一部分,按赵延宗的理念就是门隔开场所也是人理智与混沌的开关,一旦接触到室外空气思想就会回归现实不再耽溺于欢乐。只要把人一直困建筑内,哪怕是再零落清寂的角落,也总会被兽性的欢愉浸染。如他所言,这几条走廊和迪厅中央比起来当真是清净地很,装饰也是大理石浮雕一股脑地堆,颇有点装修华丽的澡堂接待大厅的感觉,偶尔有被酒Jing或是性欲冲昏头脑的人互相扶持黏腻着走过,也难改从喧闹的迪厅到静处的落差,但却不会让人失了被音乐欢嚣激起兴奋后的欲望,不如说这段室内的路反而会让赶着‘办事’的人有一段类似前戏的相熟时间,深夜的体验更互相满意。
侍酒生去和前台的接待员沟通,示意我这个二老板找人有事,很是顺利地问到了房间号。我本想说几句服务人员的保密素养问题,不过转念一想我现在也没什么资格这么说就干脆闭了嘴。
酒店没有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