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诅咒?”盛垚陡然拔高声线,想说你别逗我了。
但想到那么谦逊有礼,又积极阳光的大男孩突然变了一个人,嘶吼、自残、暴力、痛苦……
似乎说是诅咒,也不是不能让人接受。
温淼调整坐姿,一副秉烛长谈的架势,“故事说来话长,我母亲的家族在很久之前出过一位祭司。”
“祭司通天地晓生灵,巫医术、祝神歌也都有涉猎。在当时,祭司分白祭司和黑祭司两人,白祭祀掌管白天一切事宜。”
“生老病死、爱恨嗔痴,只要是白天发生的事,哪怕是小孩丢了糖果他也可以给你找到。而黑祭司负责黑夜,比起白祭司,可以说是无所事事。”
“原本两位祭司王不见王,在各自的时间里也算各司其职,只是人们大多在白天活动,黑夜里除非意外,否则需要黑祭司的时间寥寥无几,这就引起了那位黑祭司下面侍奉之人的不满,一般来说,侍奉祭司的人就是下一任祭司。”
“他对制度心生怨怼,在黑祭司面前说了质疑的话。可当时制度天定如铁律,无人不奉若神明,黑祭司一怒之下将他废去筋骨,拔了舌头绑在国家最远端小岛上的悬崖边,让他白日里被乌鸦鸟雀食其骨rou,因黑祭司施的咒法,伤口夜里即刻愈合,如此反复,成了鸟兽餐食。”
“加上这岛Yin雨连绵,一到雷雨天,海水上涨,一次又一次将他吞噬抽打,如此痛不欲生的刑罚他遭受了数十年,侍者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心中早已怨恨滔天,可碍于黑祭司的术法始终无法解脱,直到黑祭司死去。”
“这侍者以生命为引,雷雨为咒,诅咒黑祭司家族世世代代一到雷雨天就痛不欲生,遭经脉寸断、骨骼碎裂之苦,皮rou被寸寸啄食,雷雨声一响,脑海中就会有震耳欲聋的哭喊声,这诅咒永生永世,与雷雨共存。”
盛垚突然握住温淼的手,满眼担心,急切的说:“那你呢!你难受吗,你疼不疼啊!”她总是报喜不报忧,他怕她忍着不说。
啊~可爱的小孩。
“傻瓜,”温淼轻笑,“每一代人中只有一个继承了诅咒,我外祖家有三个孩子,我妈妈、我舅舅、和我小姨,很幸运,他们三个都没有遗传到诅咒的血脉,甚至我祖父的兄弟姐妹里也没有遗传到,我们家这支,一直到我这一代都是好好的,后来我母亲有了温炀。”
她叹了口气,无力感再一次卷席了她。
从温炀第一次发病的惊慌失措、得知血脉诅咒的崩溃,到她后来研制出止疼药物的欣喜若狂、再到得知温炀十岁之后药效大减的自责。
天之骄子如她,第一次觉得自己如此没用。
温淼承受的痛苦,不比温炀少。
可两个人都忍着。
对于随时会失去生命的弟弟,她尽可能的宠着,要什么给什么,一句重话都舍不得说。
其实是有愧疚吧,愧疚帮不上他;愧疚如果不是她闹着要一个弟弟或妹妹作伴,或许温炀就不会来人间受这份苦难。
而温炀,他从不怨恨命运的不公,努力活的和普通人一样甚至比他们更好,他样样都要做到最好,无论到哪里都是人群中的焦点,他有所有人都喜欢的样子。
可他死里逃生的一第句话是说“姐,我还活着!”
17岁的小孩,不是桀骜不驯的鹰吗,怎么只有他被被折了翅膀,渴盼的看着天空,转头却说我不想飞,好累的……他怎么不怨呢,他怎么不恨呢。
“温淼……”
盛垚突然抬手摸上温淼的脸,温淼一愣,才发现他手上有晶莹的水痕。
“没事。”温淼一笑,又变成温柔平和的模样,可刚刚她眼里的悲伤要把自己淹没了。
看小孩心疼又怕惊扰她裹足不前,又不知怎么安慰她急的抓耳挠腮的模样,温淼调整好情绪冲他张开双手,“来……”盛垚立刻呜咽一声扑进她怀里。
“温淼……”他不会安慰人,只能用小脑袋不停的蹭她颈肩,抱的紧紧的,似是想通过这样的方式给她力量。
亲昵了一会,温淼突然想起一件事,她说:“我这辈子都不会生小孩了,盛垚,如果你……”
她还没说完盛垚就炸了,他推开她,眼眶瞬间红的不像话,鼻尖也红着,哽咽着冲她喊:“休想!”他喊了一声哽咽的说不出话了,泪珠扑朔朔的掉,委屈愤慨像岩浆一样喷薄而出,盛垚上气不接下气,“你、别想……呜摆脱我!我不,休想,没门!”
“啊?”温淼噗嗤一下笑出来。
“你还笑!你还笑!”盛垚都想掐死她了,难道她觉得自己怕了这什么鬼的血脉诅咒,还是她以为那个莫须有的孩子比她还重要?盛垚都要被她气死了,又委屈又生气,她根本不懂他,还这么伤他的心!
“诶呦,好了好了!”温淼忙给他擦眼泪,这小孩的眼睛好像水龙头,说开就开。
“你别碰…嗯我!”他还打着哭嗝,软软的没有一点气势,可伤心是实打实的让人想忽视都难。
“笨蛋。”温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