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他已经什么都记不太清楚了。
于是他刨了不知道是前几世的自己的坟取回了剑。
他下了决心这一世只要能再见到白帝,他就绝不会离开。
十七岁时,他第一次见到阁主的时候就认出来了。
虽然那张脸并不是记忆中的,但是他知道,这就是他要找的人。
同样的,那副苍老的伪装下却无法掩饰那欣喜若狂的眼神,那时的阁主甚至顾不上任何人的眼光,只是紧紧地拥抱了那个十七岁的少年。
沈融二十岁的时候,荀明为他取了字——光远。
尽管那时神魔大战已一触即发,但是那几十年大概是两人最开心的日子了。
他们一起弹琴、一起练剑、一起壮大仙门。
这离他们初见的那一世已近千年。
最终,神魔大战以神界深受重创却勉强平局的局面结束了,沈融也借由大战中的表现终于飞升上神,然而与鬼王的约定是刻入元灵的,任谁也无法改变。
荀明终于认命了,因为无论哪一世,他们都不会有好结果。
他趁着沈融灵力尽失的昏睡之际,对他使用了迷心咒,把自己从他的生命里彻底抹除了。
他甚至想对自己也使用迷心咒,想让自己也彻底忘掉他,因为他害怕自己会忍不住又去找寻他。
可是怎么舍得忘了他、怎么能够忘了他,因为余生只能靠回忆活着。
醒来后的沈融以为自己只有二十来岁,因在神魔大战中受了重伤才灵力尽失。
他接受了现实,娶妻生子。
可是也许是命里注定的吧,他开始研习咒术并大有所成,直到他解开了自己的迷心咒。
没有人知道他经历了怎样的痛苦,他甚至有好几次都想自杀殉剑,可是作为一个丈夫、一个父亲,他有着必须承担的责任。
看着孩子那张年少的脸,他放弃了轻生的念头。
那孩子在咒术上颇有天赋,他便悉心的教导他。
而南山上的那人似乎也不再认识自己了,因为那人看自己的眼神已毫无波澜。
可是每年的金光阁议事,他还是会去到南山,只为再多看那人一次。
终于,他的孩子即将成年了,他将不再做家主,以后也将再无理由上南山。
他带着将离琴最后一次来了南山,用他们曾用的通信方式弹奏了一支曲子向阁主诀别。
终究,在那张伪装的面具下他看到了一如往昔的深情眼神。
沈融觉得自己满足了也认命了,他弃了琴离开了南山。
很快,他的孩子继承了家主,把家迁到了吴地。
再后来他的孙女出生了,接着他的孙子也出生了。
本来一切看上去都很完美,可是没曾想,他的孙子天生不足,难以活过五岁,沈融毫不犹豫的用了舍身咒。
于他而言,他终于找到了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可以解脱了、可以断了这千年的纠葛、可以再不入轮回了。
阁主出现在了沈家,带走了沈念之。
没有人知道阁主用了什么样的方法让沈念之不用承受天谴,沈蒙只知道沈念之被送回来的时候,十分的健康而且天资过人。
可是春神的幻冥咒唤醒了属于沈融的意识,被怨灵所伤的沈念之无法控制自己的元灵,沈融的意识正在占据他的身体。
沈念之再次醒来的时候,四周只剩下了一片沉寂的黑暗。
他觉得自己好像被束缚在一个茧里,那些前世今生的过往让他痛苦不已,可是他不能动、不能说话、听不到声音、看不到光明,他甚至不知道自己现在到底是谁。
“念之,”姜承的声音出现了他的脑海里,“我知道你能感受到我的声音,因为现在你所有的思绪都与我相连。
如果你不想让自己的元灵永远沉睡下去,就只能靠你自己唤醒他。”
就好像有光照进了茧里一样,沈念之觉得自己好像能动了,他试着站了起来,向着光照进来的方向走去。
“啊!这不是我家吗?唔……又不太像……啊!这是神界里的沈宅啊!”沈念之走了进去,在那开满牡丹与余容的花园里,有一位白衣男子正席地侧卧、附枕而眠。
这满园国色天香的花朵竟都及不上那男子微睁双目的眼波,沈念之,不,也许是沈融不禁潸然泪下。
可是,竟有一名女子从屋内走了出来,只见那女子身段曼妙,轻纱裹身,十分随意,而最引人瞩目的是那女子竟是一头银发。
只见她快步走到荀明的面前,半跪着开口道:“先生这么快就醒了?容儿的女红尚未完成呢。”
荀明坐起身来,似看向沈念之所在的地方,缓缓地开口道;“容儿慢慢做便是了。”
“嗯!”那女子大约是想看荀明在看些什么,便也回头看向沈念之的方向,只见她美目流盼、巧笑嫣然,可谓天姿国色,沈念之一眼就认出了那女子的脸分明与姜承有八、九分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