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啦啦”的水声传来，陆不照郁闷地思索着，这酒店是不是故意不做好浴室的隔音。
视线顺着微微敞开的襟口往下，是一道浅浅的沟。
“Cao。”他骂了一句，索性闭眼倒在床上，放空脑袋把里边奇怪的思想都驱逐出去。
然而无论怎样都静不下心来，浴室里的水声一停，陆不照便猛然睁开双眼，瞪视着周边雕刻华美花纹的天花板，几乎要把上边的纹路看得一清二楚。
周临雪系好浴袍带子，用毛巾搓着头发便踏出白色的浴室门。
若不是她擦头发的频率过快，谁都看不出她此刻的紧张。
唯一的观众握紧了拳头，恶狠狠地盯着天花板，表情僵硬得和石雕有得一比。
“不照。”她放下毛巾，因为晒太阳而发褐色的短发半干，垂落的刘海随意地在她眼前扫过。
“干什么。”陆不照侧过身，转为直视带有枫叶刺绣的窗帘，灰沉沉的眼睛里溢满了复杂的情绪，即使眨动眼睫也掩盖不去。
他活到现在都没这么紧张过，就算是和隔壁学校的不良一挑十的时候都没有。
“没事，就是叫你一声。”得到回应的周临雪，不知为何突然间没那么焦躁不安了。
或许是因为有人陪着，心里的情绪便不知不觉分摊出去。
她坐在床边，麦色的双手搭在纯白的被单上：“开始吗？”
柔软的床自然而然凹陷下去，使得陆不照出现了自己的身体在往她的方向滑动的错觉。
“开始吧。”他一咬牙坐起身子，一副“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模样。
这不是周临雪第一次见自己的脸做出别扭的表情，可她还是觉得挺可爱的。
她关掉将房间照得通亮的大灯、换成仅发出微弱光芒的台灯，一瞬间暗下来的室内涌动着暧昧的气息，大约要归功于画着带有某种暗示的浅橘壁纸。
高大的身子洒下的投影，逐渐落在陆不照身上，将女生纤细的身子完全包裹住。
他的眼睛里只有“自己”，对方认真又柔和的神色，奇异地让他移不开眼。
“我们先从拥抱开始吧？”周临雪提议，见他点头才张开双臂，将“自己”拥入怀中。
对两人来说，这是十分新奇的体验。
大概很少有人能做到拥抱自己。
周临雪首次感觉到自己的身体竟然这么纤弱，似乎只要一用力，就能揉碎在怀里。
她有些惊奇地瞪大双眼，Cao控着男生的大手环住纤细的腰肢，就像抱住玩偶那样，下巴习惯性地在“自己”的颈窝上磨蹭。
温热的呼吸撒在耳畔，陆不照死死咬牙、忍住这具身体没由来的颤抖。
但手还是下意识往前一推，居然轻而易举地就将她推开。
“怎么了？感觉不舒服吗？”她回想自己方才的感受，似乎并没有不对劲的地方。
“你……”双手有些尴尬地顿在半空中，陆不照别过脸，轻咳一声，“行了，下一步。”
“没问题吗？”有些担忧地望着他僵硬的侧脸，周临雪往后退了些许，“要不今晚就先这样。”
“继续！”企图以不耐烦的语调掩盖心脏激烈的跳动声，陆不照瞥见壁纸上因为灯光变化而显出微妙线条的壁纸，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
无论如何，他都不想做被压的那一个——
还不等周临雪反应过来，他便抬手抓住她的肩膀，“少废话！”
压低的嗓音里酝酿着无法解读的情绪，周临雪将它理解为恼羞成怒。
激怒处于抓狂状态的陆不照似乎不是明确之举，因此她安静地配合，凑近对方的脸。
“闭上眼睛吧，不照？”
如果看不见的话，至少不会那么别扭。
毕竟是“亲吻自己”这种诡异的事情。
陆不照原本想逞强，却被她那双沉静的眼眸给看得胸腔一痒，彷佛有什么东西在滚动。
他哼了一声，闭上双眼。满眼的黑暗带来的是更加清晰的心跳声，还有她愈来愈近的吐息。
“如果不舒服的话，就告诉我吧。”
像极了一个骗纯情少女上床的渣男才会说的话。
不过周临雪毫无知觉，将他的双手改为环住自己的肩膀，承受着他因为不悦而加重的力道。
两人的影子逐渐重叠在一起，在被扯出褶皱的床单上起起伏伏。
她在陆不照不自觉抿起的唇角落下一吻。
轻得彷佛是羽毛扫过，令人发痒。
陆不照心里宛如梗着一根细小的鱼刺，不疼，却痒得难受。
寻不到方法将它拔出的焦躁感，令他更用力地抓紧周临雪的双肩。
“不照，还好吗？”她十分礼貌地询问，问题近得几乎要贴在他唇上。
眼睛睁也不是、闭也不是，睫毛无节奏颤抖着，陆不照简直要被这种温吞的折磨逼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