糖莲子浑身都冻得微微发抖,她已经记不清被关在这里几日了,这个山崖中空无一人,只有无休无止的寒风和冰雪不停地在脸上挂过,那冷冽的划过挂过她娇嫩如花的脸蛋,便仿佛刀割一般的疼痛。
糖莲子那日在这风雪簌簌的山崖间醒过来,发现自己被吊在悬崖下,身子也被定着透骨钉,浑身剧痛无比,而对面站着一个浑身黑衣戴着黑色面纱的魔女,那魔女冷冷告诉她,是魔尊的意思要将她关在这里,虽然他勉强答应梵幽螭不杀她,但是只差一步,糖莲子便将他千辛万苦布下的封印打开,还险些害他痛失爱子,这口恶气他又怎么可能会一笔勾销。
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他授命‘瑶风女’将她关入了魔族‘雪骷禁地”之中,这魔族禁地是惩不听话的外族俘虏,为了防止有人劫囚,非魔族血脉根本不能打开禁地之门,任凭那人有多神通广大,只有没有魔族血脉,就无法撼动这禁地之门一丝一毫。
又是一阵寒风呼啸而过……无数的雪花扑落在她的脸上,像是有万千蚁兽在她脸上啃咬,疼的脸色雪白,胳膊好像也已经麻木的失去知觉,身体上的伤口结着血痂,就连神志也渐渐的不再那么清晰。
她只是觉得很痛很痛……身体像是要被什么硬生生的撕碎……很冷…………很冷,很冷……仿佛全身的血ye都冻僵了……
自己真的就要死在这里了么……她费力的睁开沉重的眼皮,努力想让自己清醒一点……
不可以,我不可以睡,不可以睡……还有很多事还没有做完……
我还没有见到阿萸……我们还没有一家团聚…………
阿筮……销魂……………我好想你们………………我,我……舍不得……舍不得就这样看不见你们……
我们好不容易才可以在一起………………难道又要分开了么……
她早就已经死过一次了,下一次一定会魂飞魄散吧……那她是不是永远见不到他们了……
她看着山崖下一大片一大片白花花的残破尸骨,两串清澈的泪珠不由顺着那冻红的小脸绝望伤心的一串串滴落下来……
她起初只是小声呜咽,到最后终究是泣不成声的哭了起来……
又不知道过了多久,她迷迷糊糊的又快要陷入昏迷,忽然听到一阵异样的响动,她努力挣扎着抬起眸子去看,便见到对面的山崖上的金色石门散发出一片金色华光,随即那沉重的大门缓缓开启。
一个身穿蓝金色衣袍,风姿俊魅,身影矫健修长的男人匆匆出现在山崖之间,那男子戴着嵌着朱丹的金冠,额上的魔犄在雪色中泛着墨玉似的冷光,墨眸乌金而妖异。
“幽……螭……” 糖莲子愣了一下,失血的薄唇无力的张了张。
“……你……你竟真被关在这里!!父王他……!!!” 梵幽螭看着吊在悬崖间衣衫血痕斑斑,容颜憔悴,近乎奄奄一息的糖莲子,眼眸间皆是噬骨的痛意和怒火,他的拳头在漫天风雪间捏的咯咯作响,脸色暗沉如水。
若是自己再晚来两日……糖莲子怕是真要在这里魂飞魄散,化为那万千尸骨上的碎屑尘埃。
“等我……我这便救你下来……” 梵幽螭心急如焚的说着。朝着那道悬空索桥急步而去。
那山崖与山崖之间只有一道褐色锁桥,然而梵幽螭刚踏上一只脚,那索桥立即‘哗啦’一下燃烧起熊熊烈火,黑色的魔火呼啸喷涌,里面似乎还闪烁着锋利的剑芒。
见状,梵幽螭眼眸闪过一片凌冽暗光,眉头紧紧皱了起来,这是……碎魂火阵……是魔域最凶险的法阵……
魔尊……这次是真的要她的命,要将她一直困死在这里……直到魂飞魄散……
糖莲子似乎对这一切还茫然不知,她只是看着那索桥上的熊熊烈火,虚弱的摇着头,:“不要过来……别管我……你别过来……”
梵幽螭沉默不语,只是又往前踏上了一步,顿时那魔焰更加凶猛,竟窜起半头高,熊熊烈火在他的脚上和腿上疯狂扑咬燃烧,鲜血顺着他的膝盖上寂寂流淌下来。
“不过来……你别过来……不要走了……” 她惊慌的说着,
“……梵……梵幽螭……你站住……” 糖莲子看着双腿染血仍然固执往前走的梵幽螭,自然也是又是心疼又是不安,她在绳索上用力挣扎着,只磨得手腕都出了血……
她不想再欠他什么……她知道无论怎么样,她都还不清他的情债,他每一次付出,那就像是一把枷锁压在她的心口让她喘不过气。她不知道要怎么做才能互不辜负。
然而任凭她怎么阻拦,梵幽螭都置若罔闻,转眼间已经跌跌撞撞在走了一半的桥索,那熊熊魔火见是无法阻拦阵中之人,变得更加愤怒疯狂,火焰里的锋利暗刺也一次比一次凶狠异常,忽而,梵幽螭的身影蓦然一顿,两只黑红色巨大锋刺已狠狠戳穿他的两个膝盖,顿时那冰蓝色的衣袍上鲜血如注,染红了一大片衣袍。
“……幽螭……幽……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