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温尧看到那张申请表,确认那上面写的确实是他女儿的名字时,他的心仿佛是做了一次自由落体运动,沉到谷底。
若不是同事林容无意中看到那张表并随口向他提了一句,他还真不知道她现在连这么大的事都不跟他商量了。
温尧思来想去还是决定给她打个电话。
喂电话里传来她的声音。
皎皎,那张申请表是怎么回事?
你看到了?她的语气有些惊讶,如你所见,我想出去散散心。
这叫出去散散心?她以为这是出门散步这么简单的事吗?
为什么之前不和我商量?
怎么?舍不得我啊?这不正是你希望的吗?
我没有
那你为什么不接受我呢?爸爸,你还不明白吗,我们不可能再做回正常的父女了。你这样到底是想干嘛呢?她的声音逐渐低沉。
他一时语塞。
放心,我又不是彻底和你断绝联系了,她语气轻松,想想看,我可以在国外继续深造,在那里工作,在那里遇见各种各样的人,开始新的生活
没有你的生活。
他的心蓦地一痛。
你觉得我会快乐吗?一个人在异国他乡,没有亲朋好友,生活习俗与周围人格格不入
但是这些你都不会知道,你只是一厢情愿地认为我离开了你才是最好的选择,你会幻想着我过得很好,你会自欺欺人
可惜的是,我会回来看你的,我会跟你讲,其实我过的一点都不好,没了你我感觉每天就像行尸走rou一样
够了,别说了。他不忍心再听下去,他害怕再听下去,你一定要做到这种地步吗?
不是我,是你,你逼我的。叹息般的声音,从我决定迈出那一步开始,你就注定只能有两个选择,要么,接受我,可你一次次推开了我;要么,离我远远的,可你又舍不得。
你真狠心啊,我在火里燃烧,你就只是在一旁看着,什么也不做。
你对我的关心大概仅仅是为了让你的心里好过点吧。
不是的。他否认,说出来的话却苍白无力。
你骗人,上次骗了我,这次还想骗?她质问。
温见月叹了一声,轻声说:无话可说了吗?到头来,你连句挽留的话都不肯说。
她挂断了电话。
温尧像是雕塑一般静止不动,拿着手机的手慢慢垂下。
他在矛盾,他在自我拉扯。
初听到这个消息时他怒不可遏,只想不顾一切紧紧抓住她,可冷静下来后,他那该死的慈父之心又上来了,反反复复告诉他这都是为了她好你不能阻断她的未来云云。
他恨透了自己的左右为难。
他当然爱她,这么多年,爱她早已成为了他的本能。
如今这种爱有几分父女之情?又有多少男女之情?
为什么爱她会让他感到这么痛苦呢?
可他真能活在没有她的世界里吗?
这两种选择究竟哪个更痛一些呢?
若是简简单单的喜欢当然可以放肆,他大可以什么都不顾忌来顺她的意。可爱从来不是放纵的借口,真正的爱一定与责任和克制有关,她不管的他要管,她不懂的他要懂,他要抑制住自己的欲望,他要想清楚他能否给得起。
温尧疲惫地捏了捏眉心,他感觉脑袋中始终有一根绷紧的弦,她的任何举动都是在拨弄它,直至断裂。
***
当孟禾第十二次劝温见月出去玩玩的时候温见月终于答应了,孟禾以为终于能出去好好嗨皮一下,结果温见月拉着她把学校大小路都走了一遍后就要回图书馆继续学习,孟禾忍无可忍直接把她摁在长椅上,然后就坐在了她的腿上不让她走。
你快起来啊。温见月无奈道。
不要。你怎么每到期末就跟个学习机器一样,多在外面呼吸一会儿新鲜空气会死啊。
不会死,可我们这样很奇怪啊。
有什么奇怪的?不奇怪。
可你很重啊。
我哪里重啊,我个子比你高还比你轻。
那是因为你太瘦了。
知道就好,受着吧。
温见月反抗不过她,只好乖乖的从了。
两个人就用这种奇怪别扭的姿势聊着天。
你们这是熟悉的声音传来。
两人扭头一看,是林老师。
孟禾弹簧似的从她身上弹了起来,不好意思地笑笑,老师好,我们闹着玩呢。
老师好。温见月也站了起来。
林容点点头,指了指温见月,我有话跟你说。
孟禾很有眼力见地走开了。
于是两人坐下来,林容先开口:温见月,你知道你爸爸目前状况不太好吗?
她心里一紧,他怎么了?
最近情绪一直不太好,院长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