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市夏日的夜是闷热的,好在老魏的北巷酒馆离穿城而过的江河不远,在酒馆的露天楼顶能毫无阻隔地远眺到波光粼粼的江面。这条大江把这座城切割成南北两城,老魏的酒馆坐南朝北,和南城老区众多灰蒙蒙的老房子融为一体,静默地注视着一江之隔的北城。
说起来若不是市政府为了保护老城区一些颇有历史价值的旧建筑,下发文件硬性规定沿江两侧都禁止盖高楼,他的酒馆就没有这么好的景致和绝佳的视角了,说不定连存不存在都是个问题。
能找到深北巷尽头的这家酒馆一般都是些原住民和老熟人,今天的生意和往常一样不错,炒饭烧烤啤酒依旧卖的很好,灯光不明亮但不至于滋生出黑暗,老魏就搬了张椅子像个老大爷似的坐在犄角旮旯里,点了一支普通的烟默默地抽起来。
周围是三三两两聚在一起吃饭的一桌桌人,或放声大笑,或窃窃私语,老魏越过江面和一排排低矮的房屋望着更远处北城灯光璀璨的高楼大厦,心里有些恍惚。
老魏。远远的一声呼唤打断了魏满四处发散的思绪,他回过神来,一眼就看到了站立在二楼楼梯口的男人。
魏满下意识快速熄了手里的烟,拍拍裤腿,又从旁边搬了个椅子,招呼着男人过来坐。
等男人走近了,魏满才看清楚他的一身行头,梳得一丝不苟的短发,正式无比的一套西装和考究的皮鞋。
魏满低下头看了看自己的短袖和短裤,啧了一声,Yin阳怪气地说:老温,你这几个意思啊,来我这还穿得这么花里胡哨?
温尧笑了笑,随后略微有些歉意地道:对不住,今天难得放的早,可惜皎皎出去玩了,说了晚些才回家,我就来你这转转,咱几个挺长时间没一起喝酒了。
魏满还是不爽:知道你爱女儿,女儿不在连家都懒得回,别人都是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怎么到你这就反过来了?
女人能和女儿比?温尧反问,再说了,你一个大男人和小丫头较什么劲?
魏满顿时噎住。
温尧倒是不在意这个,又问:老赵呢?也没来找你?
这问句怎么听怎么像是丈夫在外找了情人,情人每日苦巴巴地盼望着那个男人来看她?
魏满压下心里满满的违和感,说:他儿子最近挺能闹腾的,快放假了心思也飘了。你不给他传授传授育儿心经?
儿子和女儿不一样。温尧笑笑。
确实,要不是你家丫头大了他儿子了六岁,不然小时候定个娃娃亲什么的,现在指不定也能管管。
温尧脸一黑:又想什么有的没的,就算一样的岁数也没门。
对此魏满倒是心知肚明,就老赵家那样的婆婆可够折腾的。
虽然是兄弟,但到底也是别人的家事。温尧继续说道,就说你,这么多年也不见你跟哪个女人好过,莫非是当年留下的Yin影?
会心一击。
他几乎是狼狈的逃走了:我去拿两罐酒。
情感和家庭问题他永远也别想在这帮哥们面前抬起头,前者他有惨不忍睹的黑历史,后者除了老家的父母,他根本就没有,也不指望有。
温尧看着他钻进了那个幽暗的楼梯口,心里有些后悔刚才说出了那句话。
平时几个人呛过来呛过去惯了,偶尔就会嘴瓢。
夏夜的风吹来,温尧打开手机,收到了他的学生们发来的聚餐合照。
又到了毕业的季节。
他想起他大学毕业的那个夏天,那个愁云惨淡的宿舍聚会。
那时他被学习和工作压得喘不过气,难得喝的痛快,也还不忘家里有个宝宝还在等着他,而没彻底醉死过去。
老魏那时消沉的很,没办法找工作,瞒了父母就带着全部的家当来深北巷,独自一人开了个小吃摊。
老赵按着他父母规划好的路线稳步前进,对于一眼就能看到到尽头的、被Cao控的人生感到愤懑和无力。
后来的他们在这方楼顶上相聚了无数次,简陋的顶棚、粗糙的饭菜、杂乱的啤酒瓶和周围嘈杂的人声都伴随着他们成熟,从小伙子变成老男人。
回过头来再审视一下他们各自的人生以及这么多年的友谊,就突然领悟了知足常乐的真谛。
怎么没有,房东老太太和我可亲近了。魏满的声音响起,接着一罐啤酒就递了过来。
温尧下意识接住,因为还没反应过来而愣了一下。
老太太也是女的啊。
温尧无语,全当没听见,自顾自地打开易拉罐,魏满突然想起来了什么就要制止,温尧点头示意他没开车,接着就喝了一大口。
哎,你这一把年纪了,也不找个伴?魏满又反过来问他,别看我是单身主义者,我可从不劝人单身,前些年你说女儿太小不想分心,可她马上就高中了,也长大了,难道你就没什么想法?
温尧猜到他会这么问,直接说:考虑过,但是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