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一一仰头靠在椅背上,目光呆滞的与头顶的灯光对峙。
东野圭吾说世上有两种东西不可直视,一是太阳,二是人心。
可你看呀,头顶的上那亮晃晃的小太阳多可爱啊。在许一一小小的世界里,能照亮黑暗的只有这头顶三尺之上的光晕,它们可以廉价又轻易的被获取。
如瀑的长发与椅背交织,长时间与强光直视,瞳孔持续缩小,视野模糊一片,星星闪闪幻化出无数个美丽的光点,干涸在脸上的泪痕撕扯着脸颊带来微微的刺痛,许一一觉得自己累了,她第一次有了想要去死的冲动。
纸袋里的避孕药犹如俘获的怪兽,连同着许一一被关进了回忆的笼子。
17年的点点滴滴走马观花的从脑海里闪过,许一一又想起了初一那年,她被许嘉允扔在家被上门来抓小三的原配暴打,那是她觉得自己离死亡最近的一次,瘦弱的身体承受不住几个结伴而来的中年妇女的愤怒,直到她晕过去了她们才放过她。
原配们穿着华美的服饰,用昂贵的包包砸她的头,体态优雅,言语恶毒,骂骂咧咧地说她是婊子的女儿,小狐狸Jing,长大也跟她妈一样是会勾引男人的贱种。
她们把家庭被破坏的愤怒发泄到一个小女孩身上,丈夫的为所欲为,小三的嚣张跋扈,于是她们只能挑最弱的入手。
许一一麻木的承受着这一切,不会哭,也不会反抗,甚至连挣扎都不会。
衣服被撕烂,头破血流,惨不忍睹又大快人心,许嘉允彪悍的小三名号远近驰名,这一切都是生活中的常规戏码,她从小学起就开始被迫习惯。
邻居们凑热闹的冷眼旁观,许嘉允早已小半年未回家,许一一只是个被遗忘在这个出租房内13岁的小女孩,可她们都觉得狐狸Jing的女儿也是狐狸Jing,狐狸Jing靠破坏别人的家庭养了她这个小狐狸Jing,所以哪怕她什么都不知道也一样是破坏他们家庭的帮凶……
什么时候清醒的不知道,许一一最后靠把自己锁在家避难,她不多点的求生欲,让她无师自通的学会了煮粥,被辞退的保姆阿姨之前买来剩下了一点米,就用那点米,给自己煮了一个月的稀饭让许一一侥幸地活了下去,在她以为许嘉允大概真的扔下了她这个拖油瓶跟有钱人远走高飞的时候,许嘉允却在一个深夜披头散发带着一脸憔悴的回来了,看着瘦的像鬼面黄肌瘦的她,目不斜视的进房间收拾了一箱东西,临出门前看着蜷在门边的她,也许是许一一看起来太过凄惨勾起了她残存的那一点点良知,她拉起她离开欠着几个月的房租的房子,连夜跑路了。
而后许嘉允依旧出去鬼混,会在遇到大方多金的男人时心情好随手给她点钱,靠着这为数不多的好心情,许一一从小就知道规划自己的吃穿用度。
她清醒的规划着自己的以后,努力学习,年年考第一,择校上学从来都是自己折腾,不敢麻烦许嘉允一分,因为不用花钱许嘉允也乐得偶尔从老师的夸奖里寻回点她平时生活中她那并不多得的尊严,于是在上学的事上不阻止甚至还愿意花点钱。
渐渐地,许一一慢慢长开了,从收情书的数量,桌里永远都有的零食,经常守在教室门口的男孩子,许一一知道她大概是长得美的,学校贴吧里校花评选她总能因美貌与成绩占据榜首。
学校里单纯的小男生都知道的事情,许嘉允当然也知道,她依旧不怎么管她,许是待价而沽,不知道打着什么算盘,给的钱渐渐多了那么一点,还把她的身份证给收了起来。
许一一以前还以为她是怕她跑了没人给她养老,今天才终于弄清楚,许嘉允从来不需要谁给她养老,这个世界上哪有比钱更可靠的东西,她这是要控制着她把她当个高级ji女一样的给卖了。
成色越好,卖得越贵。
撕开纸袋,掏出小小的一粒白药片,许一一干咽了。苦味让她神识归位,忍了17年了,她早该被恶心透了,还能差到哪一步,再忍一年,就一年!高考必须带身份证,成年了的她带着身份证可以跑到任何她想要去的地方活下去。
傅非衍无非是个Jing虫上脑的种马,玩够了自然就放过她了,总有一天她会摆脱这一切。或许没过多久许嘉允就被玩腻了,而她也就能脱离这个傅家的深坑。
收起避孕药,胃里针扎一样的刺痛提醒着她已经太久没有摄入食物了,身体在抗议。
用卖身钱给自己点了个海鲜粥的外卖,初中那次之后她几乎再没喝过这种水米混合的东西,今天再一次的点粥,上一次是为了求生,这一次是为了提醒自己一定要坚持下去,可惜刚喝了几口,肠胃就激烈的抗议,她冲进卫生间吐得一塌糊涂。
全身泄了劲,缓了好久她才双手撑着地面站了起来,用水浇了浇脸,她看着镜子里面色苍白机械的刷着牙的自己,才一天就憔悴不少,就像一个悲剧的序幕,这个房子装着她的所有绝望。
刷完牙,擦干脸上的水,头疼后知后觉的泛上来,本能地求生欲趋动着她的身体走进了客卧,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