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悟明早早洗干净，吃了早饭便去装模作样地与几个实习生跟着某和尚学经，就好像是大学讲课那样，和尚走过场，他们也配合着，一般来说用计算机看看山下的情况，甚至大家一起订甚么零食，又或是买甚么外卖，有人还提议要不吃完饭之后到山下走走，再飞的回去。
悟明也想，可是当天下午小食亭那边突然几排光管坏了，作为这里兼任设施管理的实习生，这天都要留下来打电话，还有等光管。
几排都坏了……而且又不是殿里的贡物，哪有那么多光管收起来呢。
下午六时过后，他还要加班，目送几个实习朋友穿着普通衣服下山，他就只能在寺里等着师傅慢慢地把光管都换上去，几排换过之后，已经差不多七点了。
他跟师傅道了谢，指着他们晚点去追财务部要加班费，又在一遍漆黑之中意识到终于下班了，房里也没事可做，他便跟保安打声招呼，从侧门那边走了出去。
七点多的山上，加班车基本上都开走了，更别说缆车，于是他一直随着黄昏和黑夜交界之下走到寺的牌匾下，地上拖着很长很长的余晖和影子，那些影子刚好缠到他的常服、鞋子上，都有几度缠绵的黑影。
「悟明师傅。」
「哇！」
「小师傅，是我。」陈先生眯着眼笑道。「你今天那么有兴致，出来走走？」
「刚工作完，出来散心。」悟明瞪着眼，但嘴角还是笑着。「陈先生，你又静修完了吗？」
「不，刚听完讲学，想免去在大殿静修，所以出来看看，安静一下。」
「外面的确也是安静。」
「我也是习惯在这些月份前来，尤其是雨后，这里一直到那边，」陈先生指着不远处的山头。「没有远足的人，也没有游客，一天过后说不定还会见到很美的山帽云，也十分安静。」
悟明在这里一段时间，都没见过山帽云，反而是这个挂单的，居然还看过这种景象？
好吧，陈先生不是和尚。
「你来了这里不久吧，一个月？还是两个月？」
「咳。」还真被猜对了，他这个实习生就是在八月中才来的，本来是八月头，但他还是想念「凡间的暑假」，硬是与人事部拖到八月中才上班。
八月天气，不是大雷大雨，便是晴空万里，很符合这个亚热带地区的天气。
又怎么会见到这些云呢。
「春秋会比较容易看到。」陈先生说。
「这样……」
一下子就曝露了谁更熟悉这里。
但明明昨天这位陈先生才问着自己大殿的方向如何走……悟明摸了一把自己的脸，又看看自己的常服，他感觉到自己这二十多年，的确是有鸡鸡的，他是男人呀。
要他是尼姑，他一定会认为这位陈先生重口味得要泡出家人了。
悟明不想那么多了，缓着步慢慢走到外面，一座全然无物的天坛，直前方是那座青铜大佛像，晚上还是有点灯光照着，也不至于那么又黑又Yin森，就是人少了，佛像也显得有点寂寥。
「小师傅今天很忙，我都见到了。」
悟明侧头便见到陈先生正垂头看着自己。
「今天有些突发事情，所以会比较忙一点。」
「实习生就是会被人指去做设施管理的，是比较头痛，无论对这份一行有没有热诚，都不会想做这些沉闷又繁琐的工作。」
悟明也不算很介意做这些工作，不过可以选择的话，他自然是更想学法事，抄抄经文，也比这个强，但说到实习生，在大寺做的机会已经不多，而且行政上也的确有一堆事要处理，每个和尚都有他们要做的部分，所以他们这些实习生也是一样。
但陈先生又如何知道他是实习生呢？真是一个天眼通。
「我在十年前，也就是大约二十五岁左右，每年都会有几个月来修行，所以一看你们的服饰就已经知道你们职位如何。」
「是如何看出来的？」这货不是昨天才来的新人吗？怎么比他这个实习的还熟？
如此说，他昨天问自己路，难道是在逗自己玩吗？悟明「面目慈悲」地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