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方便救火和隔离外墙已经被推倒了,此刻东宫洗马便顺着坡道骨碌碌滚了下去,一直往火场里滚。
太子立在火场之前,冷冷看自己的老师滚入火场,火光明暗起伏里,一张英俊温和的脸被映得扭曲狰狞,而顺着坡道滚下去的东宫洗马,震惊的眼眸里倒映这苍茫的天色。
这一下实在出乎文臻意料,但她很快反应过来,身影一闪,已经找到一个隐蔽的火也不大的角落,准备冲进火场,把东宫洗马弄出来。
不能确定这么做有没有用,但是她想试试。
只是这样做实在太冒险,四面全是人,偷偷摸摸外围搬运尸体可以,进火场救人就太容易被发现了。
文臻咬牙正准备冲,身子忽然被拉住,她一惊,人还没回头拳头已经砸了出去,结果拳头也被人逮住,肌肤的熟悉触感让她肩膀一松,回头便看见燕绥的脸。
他一言不发,顺势将她往角落里一拨,对着闪身过来的易人离做个手势,易人离会意,翻个白眼,抽出腰间长鞭,纵身闪入火场。
燕绥已经和她错身而过,迎向太子,高声道:“太子殿下,你怎么离火场这么近?”
太子一回头就看见这死冤家,刚干了坏事还在砰砰的心顿时停跳一拍,随即反应过来,跳起来指着火场大叫:“张洗马!张洗马刚才失足滚下去了!天啊!快来人救他!”一边一把揪住燕绥,生怕燕绥发现什么,燕绥轻轻拨开他,斜眼一瞟他道:“太子殿下,你这么用力揪住我,我很担心你会不会一个不小心,也令我失足滚下火场呢。”
太子如同触电般放手,惊疑不定地瞧着燕绥,燕绥心情很好地对他笑笑,笑得太子一抖。
火场里,易人离闪上横梁,腰间长鞭霍霍甩出。
此刻在救火的人们,都大惊聚拢来,拉着太子向后退,太子热泪纵横地挣扎,“别拦我,别拦我!我要去救洗马!”
燕绥:“好的殿下,快去救吧,说不定还来得及呢。”
太子:“……”
燕绥:“殿下快去啊,放心,我一定会为你今日尊师重道,亲自救人的义举大书特书,禀报父皇的。”
太子:“呜呜呜呜呜……”
还能怎么办。
我只能哭。
还好还是有有眼色的人的,惊诧地质问燕绥:“宜王殿下,您说的这是什么话!千金之子坐不垂堂,何况太子是国之储君,一身系东堂未来,总可轻蹈险地!便是张大人自己,也不会同意的!”
燕绥更加惊诧:“这不是太子自己说的吗?太子是国之储君,是我等之君,君有言,尔等岂可抗?你们是要太子自食其言,无信无义,无师无道,为千夫所指吗?”
火场上,易人离的鞭子已经捆住了张洗马的腰,将他拉起,文臻在另一处比较矮的地方接着。
底下,太子额头的汗一阵阵渗出来,燕绥越过他的肩对里头探头瞧,以一种大家都能听见的自言自语道::“奇怪,这个地形,好端端地怎么会站在这里?这里还不是斜坡啊,得往前走才是斜坡,这种情形,一向谨慎的张洗马怎么会往前走?真是的,也太不小心了,方才遇见我还和我说,要给朝廷写折子呢,这下折子怎么写……”
众人听着这段话,渐渐的,形容都有些古怪。
是啊,有点奇怪啊。
太子那么惜命,今晚却拉着张洗马亲自来了火场,还站这么近的地方,以前这种情形他一定有多远躲多远。
两人站在偏僻角落说话,周围人看似救火,也不会全然没有关注,气氛不对也是有些察觉的,也正是因为发觉气氛不对,所以大家都避开了。
先前院子里张洗马关于上折子和太子争执的一幕,大家都看在眼里,此刻一联想,都细思恐极,眼神不由自主地瞄向太子。
太子的冷汗,在这料峭春夜里,已经快要shi透腋下衣裳被人看出来了。
他心中暗暗叫苦,恨燕绥搞鬼,恨张洗马不识时务,恨自己怎么忽然就冲动成这样,怎么就忘记了燕绥这个妖孽还在这里,只要他在,什么事是他看不穿的?
还好,张洗马挨了一刀滚入火场,一定会被烧得尸首不全,便是怀疑,也没有证据了。
屋顶上,易人离接住张洗马后又接住了文臻。
“殿下啊,”燕绥问太子,“你说张洗马怎么会……”
“洗马啊!”太子忽然一声大叫,满面泪痕向后便倒。
众人急忙接住。
燕绥笑一声。
很好,装晕。
真是居家旅行应付逼问化解尴尬的必备法宝。
太子一晕,众人顿时乱成一团,纷纷涌上去救护,簇拥着太子回了主院,火也不救了,也顾不得注意火场的情况了。
燕绥最后一个走,看一眼墙头,已经没有人影了。
也不说谢他一下。
呵,这个拔腿无情的女人!
……
文臻和易人离之前早已雇好一辆大车,将弄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