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算是从轻发落了。
她连忙应了一声,低头对风翡玉道:“风公子, 得罪了。”
待芳心将人带远,厉青凝才朝齐明伸出了手, 唇舌发干地道:“我看看。”
齐明摩挲着那玉牌,十分不舍地递给了厉青凝, 嘴里念念有词:“这么说来,为师的小徒儿尚在人世。”
厉青凝没看他,眼里只有那块青碧色的玉石。
指腹在“鲜钰”二字上一划而过,那微微凹陷的触感十分真实。
似呢喃自语一般,她道:“还在。”
转瞬之间, 厉青凝那双黯淡的眸子似是有了些色泽。
她冷了数日的脸色终于和缓了些许,本像是裹了霜一般,如今霜化了,没了冷厉之气,又如皎皎明月了。
齐明先前被骗着,真以为鲜钰是回家了,替他挡了半数的雷便回家休养了,可方才一看到玉牌又觉得不对,难不成回家路上忽然遇难了,这怎么想都……令人难以置信。
他迟疑了许久才问:“钰儿究竟怎么了。”
厉青凝丹唇微启,缓缓道:“我到渡雁台时见她站在台上,你昏迷不醒,是我误会了她,她便走了。”
她避重就轻,丝毫未提及鲜钰拍碎了星衡柱还抱走了木盒的事。
齐明万万没想到自己的两个徒儿竟起了内讧,“她身受重伤,你怎就任着她这么走了,她可有乘船,盘缠和行装可有带上?”
厉青凝微微蹙眉,这才想起前段时日,她赠予鲜钰的一个帛袋,那帛袋里仅仅几颗灵玉珠便价值百两,更别提里边满满当当的金叶子和碎银,足足够走遍东洲了。
不曾想,如今人似是活过来了,行路的盘缠也有了,这盘缠还是她给的。
这样一来,小孩儿吃穿用度皆无须担忧,连回岛的借口都没了。
厉青凝一哽,再度觉得是自己亲手将人推远的,恨不得将那锦缎帛袋给收回来。
“究竟是有还是没有?”齐明着急问道。
“不曾乘船,盘缠有。”厉青凝淡淡道。
齐明长呼了一口气:“有钱花就好,既然玉牌已完好如初,那她定已顺利上岸,这上了岸就能好好疗伤了,虽然她修为似乎十分高深,但是为师啊……”
他话音一顿,转而道:“十分忧心她一个孱弱可怜的小孩儿会被骗。”
厉青凝欲言又止,想起来她曾被这孱弱可怜的小孩儿骗了许久。
齐明双手背在身后,又道:“纵有一身修为,她也不过是个小孩儿,到了岸上哪识得路,她又长得那般标志,若是被人拐了可如何是好。”
厉青凝眼眸一垂,“本宫自有安排。”
齐明点点头:“为师就你们两个徒儿,缺一不可,若是你们心生隔阂,还是要早些说清楚好。”
厉青凝睨了他一眼,“本宫心里有数。”
齐明哽住了,好不容易鼓起的气一瞬全泄了,“殿下,钰儿终究是你师妹。”
“自然。”厉青凝紧攥着手里的玉牌,指腹泛白也未松开。
她眼尾泛红,可一双眸子依旧冷得很,分明是气红的,也不知是因何而气。
齐明是看不出来了,只有厉青凝自己清楚得很,她本应一文钱都不给鲜钰,让她无处可去,吃不饱喝不足,自然也回不了停火宫,只好回到岛上任她审问。
审问什么,自然是问她——
究竟哪副模样才是你的真面目,究竟为何要在梦里与本宫抵死缠绵,究竟为何……来了又走。
如此多谜团还未解开,怎就走了。
厉青凝将那玉牌放进了袖袋里,垂眸沉思了许久。
那么多说不清道不明的,幸好,幸好也只是走了……
她本想就这么回去,低头看见了被木箱压在地上的弟子服,便弯腰捡了起来,拍掉了衣裳上沾着的泥,抓在手上就带走了。
齐明站在后边两手空空,心道这似乎有些不对,他好歹也是师父,怎连弟子的玉牌也没有,连弟子服也不曾经他的手。
他左右看看,把那磕坏的木箱拾了起来。
厉青凝回了小院,进门便看见芳心规规矩矩站着,而她身侧,站着一位身着官服的带刀侍卫。
皇帝的近身侍卫,还身带灵气,至少是个筑基期的修士,是能在厉载誉跟前说得上话的。
厉青凝眉心一蹙,敛起了眼眸里的冷意,缓步走到了那侍卫面前。
“臣明揽风见过长公主。”那带刀侍卫沉声道。
厉青凝微微颔首,“明大人所为何事而来。”
“臣为陛下将圣旨带到。”那姓明的侍卫说完便将手上一卷圣旨缓缓打开。
厉青凝垂下眼眸,眉目间似笼了浓云一般,闻言缓缓行礼接旨。
芳心随即也低身跪下,眉头紧皱着。
明揽风缓声将厉载誉的旨意道出,话音浑厚沉稳,确实是修行习武之人。
这一字一句皆入了厉青凝的耳,厉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