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热地斜了泊云一眼。
芳心连忙低头:“奴婢今夜就去一探究竟。”
厉青凝点头。
在支走了芳心之后,她早早就回了小院,也不做别的,就坐在院子里沏了一壶茶。
池里的锦鲤一触即离,哗啦一声在水里散开,似是彩墨化在了水里。
院子里只她一人,自云霞遍天到月上梢头,她坐在院子里动也不动。
夜深时院门才嘎吱一声打开,一个矮墩墩的人影慢悠悠地从外边挤了进来,脑袋上两个辫子晃了晃,甚是可爱。
可这小孩儿进门时连气息都屏住了,脚步也缓得很,像极了作jian犯科的惯犯。
厉青凝莫名觉得这场景有些熟悉,又是在梦里所见。
梦里她似是在灯下看些什么文稿,窗上映着一列列来回走动的人影,这些人无不手持长/枪,竟不像是一般的护卫。
她似是被关在了此处,屋外的士兵应是在看守她。
那红衣人是此时来的,她胆大包天,放倒了屋外的士兵,偷鸡摸狗一般推开了殿门。
刚放下手中的狼毫,红衣人便噙着笑步步走来,扯落了发上的红绸,三千青丝顿时披散开来。
“听闻殿下想将我困在黑水城。”红衣人倚在一边,缓缓将袖口往上提,那皓白的腕骨随即露了出来。
厉青凝微微蹙眉,唇一张一合间流泻出声音来,她冷冷道:“放肆。”
确实放肆,不请自来,还靠得那么近。
红衣人笑了,手一抬,那束发的红绸软软地搭在她干净的掌心上,“殿下,那点人是困不住我的,若想让我无处可去,不如用这红绸将我的双手绑了。”
那红绸艳红火,衬着这手更是白如脂玉。
厉青凝看着这红衣人巧笑嫣兮的模样,气息竟凌乱了一瞬。
她再定神,哪还有什么红衣人,只有个从门外轻手轻脚走进来的孩童。
鲜钰抬头便看见厉青凝坐在院子里,她浑身一僵,硬是挤出一丝笑来。
好个厉青凝,竟藏住了气息,令她觉察不出院子里有人。
夜黑风高,长公主又正襟危坐,蹙着眉一副审视她的模样。
鲜钰在心底哂笑起来,心道,这疑神疑鬼的厉青凝,莫不是打算审问她一番了?
没想到厉青凝丹唇一动,竟说:“还知道回来。”
像极了红杏出墙的娘子夜里幽会情郎,归家时不幸被逮。
第32章
夜半, 秋风横扫落叶, 池泛涟漪。
什么红杏出墙,什么幽会,什么不幸被逮全是鲜钰瞎想的,她手还扶在门上, 顿时不知道该进还是该退。
她懵了好一会, 琢磨厉青凝这话是什么意思。
莫非又在试探她?
反正厉青凝疑心重,前摸她小脸、与她同睡,后又暗暗查探、翻她老底, 诸如此类的事百试不厌。
前世无论她怎么软声细气地说话, 厉青凝都冷若冰霜, 如今她还偏不信她只不过晚回来了些许, 厉青凝就忧心的在院子里等着她了。
呵。
眼眸一转,瞥见厉青凝茶盏里的茶水连热气都不冒了,扣在盏沿的指腹还微微泛白着, 这姿势约莫摆了许久。
这么说来,兴许厉青凝在这坐了许久都不曾动过。
鲜钰微微提着唇角, 装作对晚归不以为意的样子,颔首便道:“钰儿方才在练师尊教的术法, 一时忘了时辰。”
“嗯。”厉青凝低低应了一声,以示自己听见了。
她垂下眼,这才放下手中茶盏,借着月光,隐隐看着茶面上映着的模糊人影。
朦胧得似是隔了一层雾, 如那红衣人一般。
每回厉青凝都觉得红衣人的面目比先前更清晰一些了,却又还差一点。
也不知是不是这鲜钰和红衣人一样都身着红衣的缘故,她多次看向这小孩时,都能从其身上看到红衣人的影子。
明明身量不一样,模样相去甚远,性子也不无相同,可两人却似是能重合一般。
许是如此,厉青凝才更是困惑,也难下论断,隐隐希望这小孩与她是友非敌。
鲜钰小心翼翼问:“夜里风凉,师姐怎在屋外坐着。”
厉青凝闻言一哽,一瞬后又觉得被冒犯了,冷淡地睨了她一眼。
鲜钰倒吸了一口气,眼眸一斜就看见那白玉云纹茶壶边上放着一把戒尺。
戒尺,自然是惩戒之用。
这戒尺就在厉青凝触手可及之处,用意十分明显。
鲜钰暗忖,这厉青凝不是将她当做细作么,莫不是要用戒尺把她打得皮开rou绽?
她话也不敢说,杵在门边动也不动,扶在门上的手微微一紧,想着若是事发突然,转身就可以跑了。
“如此刻苦用功,你这纵水术应当习得不错。”厉青凝放下了茶盏,细长的手指往桌上一搭,离那戒尺只有一指之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