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梦。
梦的主人是二师兄时端。
木临与二师兄一起的戏份较多,倒是对他了解更近一步。这人自小离家学习京剧,性格独立、柔中带刚,脾气上来颇有几分暴躁老哥的感觉,是一个和自身旦角外表反差蛮大的人。不得不说导演的眼光是准的,时端和剧中清高毒舌的二师兄在性格上是有相似之处的,理想主义、天资卓越,以及脾气臭。
没涉及身份背景之类的信息,梦的提示只有八个字,贵妃醉酒和力士脱靴。
进入场景,是戏园。台上是时端。
这次的身份应该蛮高,大概是官宦人家,坐在戏院楼上的座位,视角极好。
观众是多的,台下平地人满为患,栏杆旁还有许多看闲戏的,熙熙攘攘,接踵摩肩。
木临其实没有看过时端唱戏,只是听说他少时的天赋异禀,听说他扮相和嗓音的惊艳,听说种种,却只是听说。
木临遇见时端是在剧组,京剧似已成为和这人不大相关的东西,最多只是过往的一篇。但直至今日在梦中相见,方才明白听说中惊艳二字之含义。
戏是《贵妃醉酒》,贵妃约明皇赴筵,初是期盼,但帝王有后宫三千,深情只是枉付,久等不至,贵妃得知帝王已转驾西宫,羞怒交加。
“通宵酒啊捧金樽,高裴二士殷勤奉,人生在世如春梦,且自开怀饮几盅。”
贵妃饮至大醉,怅然返宫。
是倾国倾城之美人,也是悲悲切切的怨妇。
一出戏结束,台上的人却是被戏园老板领了来拜见。脸上的妆还没卸,福下身就要跪地上扣首,木临抬手将人扶住,一笑:“你戏唱得很好。”
戏园老板听言向时端使个眼色,脸上挂着谄媚的笑从房间退了出去,还贴心得闭了门。
嘎,这突如其来的潜规则,还真是猝不及防。
房间只剩二人,木临后知后觉地明白,就退后一步、想与这人隔开。还没来得及实施,眼前人却是主动走入了他的怀,揽住他的腰:“您要是还算喜欢我,那就要了我吧,我宁愿将这副躯壳,给一个懂我戏的人。”
是选择也是无路可走,是身不由己的悲惨与凄凉。
啧,没想到二师兄还有这么柔弱的一面,有点想录像留念怎么办,木临暗搓搓得想,一定能惹得这人炸毛。
许是现实中接触多了,虽然此刻这人哀哀怨怨,但木临莫名就觉着他下一秒可能会暴起、来句要打架嘛。
抛开内心的调侃。
台上那么惊艳的人,就不要在台下折辱了。这人喜欢戏,在现实中不可以,在梦中帮他圆梦也未尝不可。
“我喜欢你的戏。”木临说:“我将这戏园子买给你,从此,你做园子的老板如何?“怀中人抬头,一脸讶异。
怕他误会,将人扶正,木临补充:“我买给你,不要你做杂事,不想应酬不想管事不想赔笑,就不必去做。就排戏唱戏,去做你喜欢的事就好。”
“当真?”眼睛亮晶晶的。
“当真。”
现实中许有种种束缚和无奈,都在了梦里,只管开心便是。
许是太过感动,时端手一松,刀落地,发出声响。
空气中有那么一丝丝尴尬。
时端:“如果说,我是为了给您削个苹果您能信吗?”一脸真诚。
你说呢?
这些年的情爱与时光,终究是错付了!
黑着脸离开,到底还是将说的兑了现。
二师兄很是有段时间在木临面前夹着尾巴做人,主动给人捶腿捏背还泡茶,把乙方的态度表现得淋漓尽致,到真得了钱搞起戏,反而经常忘记了他这边,翘着尾巴、张扬又快乐。
小白眼儿狼。
早知道就搞个分期付款好了。
时端不大会经营园子,但他会唱戏,知道怎么让一出戏演得更好。
木临喜欢戏,不差钱。
也台上台下坐着,就木临和时端两个人,一个人唱一个人看,贵妃望过来,眼有情意。贵妃是痴是傻,将君王给的好记了住,不知君王富有四海,只将一颗心送了上去。
时端重新备了一出《贵妃醉酒》,服化道准备了许久,用了心得排练。别别扭扭得表示希冀他来,木临应了却被事绊住了脚,等来了园子,人走茶凉,偌大园子,只时端一人扮着杨贵妃,坐在台上仰头饮酒,寻声望过来,眼神戚戚,似还在戏中。
抬手抚去脸上的泪,却是笑出来:“戏子总在别人的故事里,流着自己的泪。都是假的,你别当真。”
第一阶段任务,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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场景转换,却是在了戏里的百花亭。
是盛唐繁华,贵妃也是一笔。贵妃的眉眼极艳,有种逼迫人的美,眉间花钿更添媚意。娇媚、也贵,是举一国之力养出的美人。
望过来,眼中却是清愁。
美,美的惊人。
在对视的瞬间木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