尖仍停在对方唇边。他愣着,委实缺乏收场的经验,无措暗忖:现在该怎么办?叫下人进来伺候?
忽然,外间房门“吱嘎”作响,传来管事太监王全英的嗓音:“殿下呢?”
丫鬟答:“在里面和宋大夫谈事情。”
王全英打起帘子,抬脚往里走。
瑞王一惊,火速收手,疾步返回书桌后,落座时心脏乱蹦,竭力镇定,仓促端起茶杯。
宋慎听见瓷质茶盏碰撞的动静,眼睛睁开一条缝,望见对方低着头,茶杯遮住了脸。
啧,胆小鬼。
胆小鬼的隐秘心思,被我发现了!
紧接着,老太监踏进暖阁,迎面先看见瑞王,“殿下——”旋即,瞥见了闭着眼睛的宋慎,没多想,讶异推了推,“哎哟,宋大夫怎么睡着了?喝醉了吗?”
瑞王深吸口气,抬头,解释道:“他、他远道赶来王府,说今天太冷,三两下喝完一整壶御寒酒,醉倒了。”
“年轻人就是贪杯!”老太监推了几把,又拽拽手臂,“哎,醒醒,不能在这儿睡。”
瑞王皱眉阻止,“别推他,叫人进来,搀他去客房休息。”
老太监颔首,不料,刚扭头张嘴欲喊“来人”,宋慎却长腿一伸,慢吞吞揉了揉眼睛,歉意说:“唔?我睡着了吗?实在抱歉,失礼了。”
瑞王立即低头作品茶状,既心虚又尴尬,僵坐撑着。
“你喝醉啦。”老太监拿起酒壶一看,“一口气喝了一壶,难怪醉倒。年轻人,莫贪杯啊。”
宋慎站起,伸了伸懒腰,从善如流,“公公言之有理,确实不该贪杯。”
瑞王随手拿了本书,翻开,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如坐针毡。
“需要去客房歇会儿吗?”老太监不明内情,“如果还没酒醒,自己去客房睡一觉。”
“不必!我刚才已经睡了一觉了。”
宋慎装醉试探一场,得到了满意答案,神采奕奕,走到书桌旁,探了探茶壶,语气如常,“茶凉了,沏一壶新的吧?”
“无妨,温茶别有滋味。”瑞王没抬头,翻了一页书。
老太监忙惯了,一刻也闲不住,吩咐丫鬟收拾小酒桌,挽袖凑近兰花,请示问:“暖阁里太暖和,兰花娇贵,恐怕不适应,您看需不需要搬去花房?等您想观赏了,随时搬来。”
瑞王无暇观赏兰花,一挥手,“也好。”
“哎!”老太监领命,抱着兰花出去交给小厮。
宋慎见对方总盯着书,旁观了会儿,朗声说:“时候不早,我该回去了,多谢殿下以美酒款待。”
又要走了?
瑞王下意识抬头,“你……年后什么时候回南境?”
“得看天气,尚不确定。”宋慎端详对方难得透着红润血色的脸,“临走之前,一定会来向殿下道别。”
“好。”
瑞王端坐,仰脸交谈时发现:对方鬓角发丝略显凌乱,是自己方才忘了整理掩饰……他握紧书本,心虚之余,迫切乃至热切想帮助对方,大事小事皆乐意,叮嘱道:“今后倘若遇见麻烦,借酒浇愁无济于事,不如及时告诉本王,兴许本王能帮你解决,或者替你找个能解决的人。”
宋慎心里一暖,愉快道:“宋某何德何能?万万不敢让殿下如此Cao心。”
“记着便是,别推辞。”瑞王正色劝说:“少喝点儿酒吧,隆冬腊月,万一醉倒在雪地里,岂不危险?小酌怡情,大饮伤身,亏你还是个大夫。”
宋慎目光深邃,低声问:“殿下待草民这么好,草民简直受宠若惊,无以为报,只能以身相许了。”
以身相许?
瑞王一呆,紧紧捏着薄瓷茶杯,勉强维持淡然神色,严肃纠正,“‘以身相许’不是这么用的。”
“那应该怎么用?”宋慎挑眉,锐目薄唇,气势慑人,“横竖是报恩的意思就对了。”
“可是——”瑞王被噎住了,思绪乱如麻,使劲捏着茶杯,挣扎思考该不该顺从本心。
宋慎弯腰追问:“要,还是不要?”
“你喝醉了,快去歇息。”瑞王招架不住,几乎是狼狈地别开脸。
“唉。”宋慎直起腰,惆怅叹息,一本正经道:“殿下不要,只能给别人了。”
什么意思?你还想给谁?
“给谁?”瑞王倏然扭头,一个使劲,“喀啦”轻响,震惊得捏碎了御窑薄瓷茶杯,碎瓷片刺破食指,霎时血珠迸出,流过雪白指尖,分外刺眼。
“小心!”
宋慎立刻收敛,一把捏起对方受伤的食指,迅速清理碎瓷片,皱眉问:“这茶杯怎么回事?纸一样薄!该换个结实点儿的。”
“御窑佳品,特地做薄了,方显得Jing致。”
“疼不疼?”
瑞王摇摇头。虽然受了伤,却丝毫不急,因为高明大夫就在身边。
手头没有包扎用品,宋慎不假思索,把对方受伤的食指放进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