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闭上眼睛,她想放弃了。每一次,每一次都是这样,毫无征兆地消失,又在她最脆弱的时候,猝不及防地出现。这一次,她好累好累,她觉得自己要熬不住了。
李初眠,你为什么还不来帮我?
以前李初眠还在她身边的时候,总会在她办案陷入死胡同的时候,轻轻点拨,回首转弯,就轻而易举地绕出了死胡同,走上正道。现在没了李初眠的指点,她根本静不下心来想问题。她不是没有找过李初晨和Iris,问起李初眠,他们都是一脸担忧的表情,都说不知道她究竟在哪里。Iris甚至说,如果李初眠再不出现,就要立案处理了。范夜岚当时整个人都是混混沌沌的,接着就问为什么Harry也不见了。Iris回答她说,Harry身体不适,直接回美国休养了。
所有的事情,她都连不起来。每一件事都是碎片一样地单独存在,没有任何可以相联系的线索。直到三月快结束的时候,又一起案件发生了。
人民医院的太平间,护士在那里发现了一具血rou模糊的尸体,同样是被割取了整个面部。这次的尸体很好辨认,因为,尸体是女性,最明显的特征,是她金黄色的头发。死的人,是Iris。
第二名FBI的刑警了。
所有人赶到现场的时候,都直冒冷汗。又一名刑警被杀害。Noah和H的目标,定在了刑警身上,每一个在现场参与调查的人,都可能是下一个死者。
范夜岚只看了一眼尸体,甚至都没有翻找尸体身上的随身物品,就转身离开了现场。她压抑住强烈的想要呕吐的恶心感,站在太平间外面。死亡的气息越来越浓烈,像是一条吐着信子的毒蛇,在一步一步逼近。
她不知道,接连两名FBI的队员被杀,一名队员失踪,是否是Pontus已料到的结局。如果再不采取行动,恐慌会一点一点侵蚀所有人的心。
温柢检查完整个尸体,只在被害者胸口处发现了一个熟悉的H的字样,是用小刀刻上去的。但更令人疑惑的是,Iris身上有很多道已经快要愈合的,细细密密的伤口。那些伤口没有什么规律,唯一的特点就是遍布全身,密度极大。
到了这种时候,Pontus也不得不在会议上露出焦躁的神情。FBI到中国来的队伍,已经由六个人,急遽皱缩到只有两个人。下一个目标,会是李初晨吗?还是Pontus本人?
范夜岚在会议中间一言不发,眼神一直落在Pontus和李初晨的脸上,她从这两个人脸上,看不到一丝惊慌。这很奇怪。训练再有素的刑警,在这种危及生命的时候,也会显露出急躁与不安,而这两个人,更像是知道了自己的命运,坦然等待。
一星期的期限早已过去,范夜岚一下子被降职到七队。一队队长的位置,空着。没有人能胜任了,也没有人敢担任了。
夜晚很快就降临了,范夜岚回到自己的公寓里。因为不是队长了,分配下来的任务少了很多,她这些天来,头一次回到家里。一回到家,她就看见那天晚上两个人一起坐过的沙发,当时的情景,无比清晰地又浮现在脑海里。
茶几上,意外地多出来一个白色的信封。她没太吃惊,Noah或是H肯定又进了她的家。她连找一处安全的住处的想法都已经没有了。女朋友生死未卜,案件迟迟未破,在警视厅里越来越不被信任,人生已经糟糕成这样了,也没有什么顾忌的了。罪犯能出入她家,她至少还能得到一些线索。
她打开信封,上面只有寥寥几个字,用红色的颜料写上去的:
“我们在帮你。”
没有落款,但范夜岚肯定这就是Noah和H写的。她揉了揉隐隐作痛的太阳xue。帮她?帮她什么?她不认为两个穷凶恶极的罪犯会帮她。案件又走进了死胡同,她却没有一个李初眠可以来帮她了。范夜岚疲惫地躺在床上,闭上眼睛。过了一会儿,她睁开眼睛,走到落地窗边看夜幕下的东临城。
以前李初眠晚上会做噩梦,吓醒了之后就会站在窗边,看长夜慢慢变蓝,看星光渐渐坠落。久违了的夜晚,她好像已经很久很久,没有陪李初眠看过夜幕笼罩之下的东临城了。她在想,如果李初眠还活着,会不会也在看这夜幕下的星空低垂?
纽约还是白天。这些天,李初眠的生活已经规律了很多,按时吃饭,按时睡觉,起床后就看看书,写写字,像是提前步入了老年生活。Harry时不时来跟她聊天,都是Harry在说,她听着,从来不回应。
“初眠姐,Iris被杀了。”Harry的语气里,带着一点惊讶。
李初眠轻轻抬眼,扫了一眼Harry的表情,没有问Iris被杀的细节,也没有问案件的进展。她只是说:“Harry,可不可以帮我一个忙?”
Pontus吩咐过,任何李初眠的要求,都尽量完成。Harry甚至很高兴,这么多天来,李初眠头一次提出要求。
“当然。只要我能做到。”
“帮我订一块蓝莓巧克力蛋糕的切片,送到范夜岚的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