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家里摊牌可能是他做过的最差的一个决定,也是最好的。
像他这种家庭,出柜算是丑闻了。平时大家私下里都是荤素不忌的,台面上该要脸还是要脸,该联姻还是该联姻。所幸他今年已经二十七岁了,不是十七岁的毛头小子,他不靠家里生活,自己的事业也做得小有起色。
陆氏算是一个枝繁叶茂的大家族,但他们一家感情都较为淡薄,不和别的枝叶有过多联系。
陆父平时忙碌于自己的事业,不怎么管他,目前人还在国外,即使听说了这件事,也没有回国,只是交给了陆母处理。
……陆母喜怒不形于色,只对他说了两句话。
第一句话是:“你想清楚了?”
他回道:“想得很清楚。”
他放弃联姻的机会,或许还会失去家族企业的继承权,但是他并不在意这些。
陆母说完第一句话后,就晾了他许多天。这期间,陆家大少公开出柜的消息满城飞,人人都看碟下菜,该撤资的撤资,该使绊子的使绊子,他的事业面临从所未有的危机,他忙到天昏地暗,甚至连恋人都没办法亲自照顾,但他没想过妥协。
就这样熬了好些日子,他摆平了内忧外患,陆母才淡淡说了第二句话:“把那孩子带过来看看吧。”
他没觉得惊喜,只是理所当然地点点头,说:“好。”
他没有想过得到父母的祝福,这对他来说无足轻重。重要的是,他的父母不会对他的感情生活指手画脚、多加阻挠。
家世对他而言,既是一个机会,也是一种桎梏。
他独立生活了多年,和别的富二代不同,他从不依赖父辈给的东西,而是发自内心地约束自己,时刻有着清晰的目标和规划,一直把人生过得勤勉又自律。他的出色一直被他人所称赞,甚至因此拥有了许多自由的特权……但究其原因,他只是不想把自己锁在别人给的枷锁里。
当他遇到了叶明那一刻,他就知道,他二十七年的努力没有白费。
他好像有点失落。不过这也是理所当然的,毕竟都快要见家长了,男朋友却找了别人来陪他试衣服。
穿着正装的男人正殷勤地为青年介绍着店里的西服。
青年踟蹰地问道:“不是见家长吗?要穿得这么正式?”
见·家·长。男经理敏锐地捕捉到这三个字,心里一惊:卫少出柜了?等等,卫少要和男人见家长??听说卫少朋友也出柜了,出柜莫非是会传染?
细思恐极,不敢深想。
穿着正装的男人头慢慢低了下去。
卫嘉看见男人那副样子,嘲讽般勾了勾唇,也不解释,只是说:“那家长思想古板,就爱这一套,也不考虑考虑年轻人的感受。”
叶明实名反对:“那应该是说家风严谨。”
卫嘉闻言,抬眉笑了,他看着叶明说:“是这样,学弟教育得是。”说这话的时候,他神情亲昵,声音柔和。
夭寿了……见人怼人、见狗怼狗的卫少今天莫不是中邪了?经理的头颅都快垂到胸口了,他正想找个说辞退下,却听到卫少已经开始赶人:“我帮他挑就可以了,您先离开可以吗?”
经理立刻换上了他对着镜子练过八百遍的职业性微笑,彬彬有礼地说:“当然可以,请慢慢挑,有需要随时叫我们。”
赶走了人,叶明终于放开了点,他明显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还有点不知所措。
叶明仍然犹疑道:“我还是觉得穿西装……太正式了。不是只是随便吃顿饭吗?而且……”青年平静地叹了口气,说:“对我而言,这些太贵了。”
如果是陆礼,当他用这种表情、这种语调说话的时候,已经会无条件向他投降了。
而卫嘉……这狗男人眨了眨眼,微笑着说:“不是要见陆礼家里人吗?你确定就随便穿穿?”
青年抿着唇,不太高兴:“我只是一个大学生而已,穿成这样怎么了?”
卫嘉:“啧……”
卫嘉摸下巴,说:“听说他家礼教严格,很注重仪表,规矩也挺多的,总之吧……不是个正常人能待的家庭。”
叶明觉得他简直是在恐吓:“你不是说支持我们吗?怎么尽说他们家不好。”
卫嘉哂笑:“是啊,支持你们,这不是给你把把关吗?免得你光见着人就找不着北了,我虽然是陆礼的朋友,也于心不忍啊。”
“你看你,”他语调缱绻:“长这么好看,去哪都是别人赚到啊。”
叶明警惕地看他一眼,说:“……卫嘉,你是怎么了?正常一点。”
因为熟得过分,他连学长都懒得叫了,最近就直接叫他的名字,没礼貌得很。
卫嘉失笑:“说点实话怎么了。”
他看到青年虽然面色不显,耳根却红了,心里突然有些说不出的感受。
就像被小猫踩了踩。
他挑了一套浅灰色暗细条纹西服,让叶明换上,叶明乖乖地去试衣间换了,但换到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