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两日,锦瑟便在饶州城南边的七宿山上找到了一间荒芜的茅草屋。屋顶的干草都稀疏破洞了,屋里满是灰尘蜘蛛网,还有不知名的昆虫尸体,有几件简单的家具,门窗都还在,就是破旧了点,收拾收拾打扫干净也能住人,就是这房顶有些麻烦。
这种登高修葺之事他原先就会怕,何况如今呢,如今他不是独身一个人,惜命得很。正好从无人处捡了这不要钱的房子,也算是省下了一笔费用,幸好当时莺歌给了他些散碎银子,不然凭他自己的那点积蓄,根本不够他逃到饶州来。如今荷包里所剩不多,但是雇佣个农家人帮他修盖一下屋顶还是够的。
于是说干就干,找了两个山下的老乡来重新铺盖了屋顶,两人都是热情善良的农户,又帮着锦瑟将门窗修整结实,还提醒他这山上有大虫,所以才一直没人住在附近,若是一个人住在这山林里,不管白天夜里都要多加小心。
锦瑟要的就是没人在这附近,至于大虫,他也只好日夜注意提防着了。交了工钱谢过了二位老乡,锦瑟就开始收拾起来,去附近的山涧打水时,发现这七宿山上遍地藏宝,多的是野生药材,可能因为山下的农户都不以药材为生,所以才没人注意,不过这倒是便宜他了。
一个下午便将自己的山中小草屋打扫干净,锦瑟开心地看着眼前耳目一新的景象,想着赶集的时候再去买些床单被褥,日用杂物就可以了。
回去江家后左思右想的不知如何开口,最后还是一咬牙说了出来,说自己寻到亲戚了,如今亲戚要离开饶州去邻城,他也只好跟着一道走。
江宁儿哭着问锦瑟还会不会回来,江刘氏也不禁老泪纵横,问他当日的承诺可还作数。锦瑟心里五味杂陈,保证自己一年后会回来,请她们二位相信自己。
江宁儿是信任锦瑟的,拿出自己为锦瑟缝制的秋衣和布靴,说她是头一次为别人做衣服,不知道尺寸合不合锦瑟的身,叫他试一试,她今晚还可以再改。锦瑟套上试了个遍,都合适,江宁儿便都包起来给了他。
晚上的时候,江刘氏来到锦瑟的房间,硬塞给他几吊铜钱,说自己没有多的,还希望锦瑟不要嫌弃,她和宁儿并非是要绑住他,只是孤儿寡母的,她又有病在身,能苟活多久她也不清楚,实在放不下宁儿一个女娃娃独自在这世上,求锦瑟一定要信守诺言,哪怕看在宁儿对他一片痴心的份上,不要辜负了宁儿。
说着就向锦瑟下跪,锦瑟哪里敢承受,和江刘氏面对面跪着,锦瑟手指青天发了毒誓:“雷公电母在上,我若背弃了照顾宁儿的誓言,必遭天打雷劈。”
江刘氏擦了擦泪,拉着锦瑟起身,叫他早点休息,明日一早便要启程了,说完便离开了锦瑟的房间。
锦瑟是个说话算话的人,既然答应了人家,那他一年后就肯定会回来。只是不能误了宁儿,照顾宁儿可以,哪怕照顾她一辈子都可以,但是与她成亲是不可能的,他注定是孤家寡人,下半辈子若能和肚子里的孩子相依为命已是天大的福气,别无他求了。
第二日清晨,江宁儿送他到江家村村口,又依依不舍地送他过了村口的独木桥,末了红着眼又红着脸地问锦瑟,临走前可不可以抱抱她。锦瑟笑了笑,伸出手揉了揉小姑娘头顶的茸毛,道她还小,自己不能坏了她的清誉。
江宁儿只好伤心地低眸看着地面,锦瑟笑着对她说他会时常寄信回来的,叫她不必担心挂念。江宁儿瞬间喜上眉梢,看着锦瑟连连地点头。虽然她不识字,但她可以找识字的帮她读金大哥的信啊。
与江宁儿挥挥手道别,锦瑟便踏上了独居之路。
一个人住在山中小屋里,四下无人,过得逍遥自在,可又有些清静过头了。
想到再有一个月就会显怀了,锦瑟不方便再去南集市贩卖药材,必须要提前赚些银两买些必需品,还要攒些积蓄以备不时之需,便每日都提着竹篮手拿小锄头满山坡的走动,采挖各种野生药材,有时也会采些野生菌菇之类的山珍,赶上集市也能卖个好价钱。
这日下午,锦瑟正开心地提着满满一篮子的药材菌菇往回走,却发现前方不远处的松树下躺着一个人。锦瑟跑上前去,将白衣男子翻过来一看,这不是萧百濯萧神医吗?
萧百濯面色苍白,连嘴唇都毫无血色,额头鼻尖不停地冒着细汗,眉头紧拧,好像很痛苦的样子。锦瑟顾不上其他,只想赶紧救人,放下竹篮,费力地拽起萧百濯的上半身,锦瑟这才发现萧百濯全身都在冒冷汗,上身已然汗shi了。
抬起萧百濯的一边胳膊将他架在自己肩上,一手抓着他搭在自己肩上的手,另一手握在他的腰间,锦瑟好不容易才把萧百濯架着站起来,看了看自己放在地上装的满满的竹篮,他已经没手拿了,只能将萧百濯带回去后再折回来取。架着萧百濯往自己的小草屋走,幸好这两个多月他干了不少活,身上有一把力气了,若是之前的他,可能架不住萧百濯走这么远的路。
终于到了自己的小茅屋,锦瑟耗尽了力气,手脚也重了起来,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