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逢春分时节,学堂放了假,先生让同学们出门采风游玩。当然也不是那么简单,回校后,还要写一篇综合文学作品里的春季和自我感悟的随笔。
香玉这几天结交了一个新朋友,他是镇长的儿子傅喻文。傅喻文和香玉一直都是同班,但傅喻文个性疏离,两人之前几乎没有交流。
直到那个骤雨初歇的清晨。
香玉窝在书店的一个书堆里,她的裙摆还在滴滴答答的挂着水珠,香玉歪着头拧着麻花辫里残留的雨水,杏眼滴溜溜地扫过一排书籍。今天她起了个大早,想着来书店找些和春季相关的文学作品,把随笔给写完,就可以接着看闲书了。
书店的老板方大爷拖着一个用来装书的编织袋朝香玉走去,他有些无奈地冲香玉招招手,说道:“哎哟我的小祖宗,你可别把水滴到我的书上啦,要看书来这儿坐着吧,我把编织袋给你铺地上。”
香玉吐了吐舌头,她探着脑袋说:“谢谢方爷爷~”
“你喜欢的张爱玲小说我又进了新的作品,还没摆出来,要不要我给你拿一本?”方大爷虽然口头上嫌弃香玉,但是又很喜欢这样热爱文学的小女孩,他对香玉的阅读偏好也很了解。
香玉登时把先生布置的随笔作业抛在脑后,兴奋道:“好呀好呀,这次是什么小说啊?”
“叫《金锁记》,你等着,我给你拿本。”方大爷的声音闷闷的从仓库传出来。
香玉已经在编织袋上盘腿坐了下来,她整了整裙摆,然后安逸地靠在了身后的书架上。
方大爷拿着书从仓库走了出来,他把书递给香玉,又不忘多嘴加了句:“看完了记得买啊。”
香玉暗觉好笑,她从来就没有看完就溜的习惯嘛。
但随着她投入到书中的故事情节,她也就忘了周围的一切。只见她微蹙着眉,手指不自觉地在编织袋上扣着织网,又一会,陷入了沉思。
转眼小说就被她看了一大半。香玉伸了个懒腰打算休息,一抬头,正对上傅喻文温柔的目光。
此时的傅喻文不似平日冷淡,他嘴角挂着笑,似乎想要伸手撸一撸香玉的发顶,却又半途停手,挥了挥手打招呼:“早上好,香玉。”
“你,,你站这多久了啊?怎么也不吭一声。”香玉有些吃惊,又略感尴尬,这傅喻文,刚刚不会一直盯着自己在看吧。
“没多久,也就一会儿,不好打扰你看书。不过既然你现在在休息,可不可以让一下呢,我要找的书就在你身后那一块。”傅喻文言语都非常有礼貌。
这样的男孩子真不像我们小镇里生活的人,香玉心想着。她旋即起身,给傅喻文腾出了位子。
出于好奇,她朝书架看去,想知道傅喻文到底要看什么书。
《唐诗宋词集锦》 。。。额。
“我想看看描写春天的诗词,看看能不能找到些灵感。”傅喻文回头跟香玉解释。
啊,这下子香玉可想起来了,她可不就是为了写那篇随笔才跑来找书的吗。香玉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我也是来找跟随笔有关的书籍的,不知道怎么搞的就开始看闲书了。”
傅喻文低头看了看香玉手上的《金锁记》,点了点头:“张爱玲的小说啊,我挺欣赏她的文笔。这个故事我看过,我们家有这本,早知道你喜欢看,我可以借给你。”
傅喻文家相对于同泽镇其他百姓家庭来说,可以算得上是书香门第。他们家有这些藏书,也不奇怪。不过让香玉高兴的是,她终于找到跟她有同样文学偏好的伙伴了。
“我觉得张爱玲的小说真的很深刻,她的人物塑造都有一种宿命感。不能用好坏来概括一切。就比如说这本书里的七巧,她虽然给她的一双子女造了很多孽,但回想起她前半生的经历,又觉得她变成这样的人是无可避免的,这样想想,又觉得甚是可悲。”香玉热切地跟傅喻文分享着她的读书心得。
“这样可悲又可恨的小人物又是那个时代的缩影,张爱玲的作品可以以小见大,这也是我很佩服的地方。”傅喻文接着她的话茬说道。
香玉有种高山流水遇知音之感,她在编织袋一边坐下,拍了拍另一侧,试探性问道:“你要不要坐这儿?”
傅喻文本计划着直接买完书就回家,这时又改变了主意,他蹲下身在香玉边上坐下,继续聊道:“在张爱玲的作品里,那个时代的上海,真是迷人又危险,莫名的让人心向往之。”
“不知道现在的上海是什么样呢,好想去看看大城市的繁华。”香玉托着腮,目光看向书店外,目光所及,杨柳依依,小桥流水,她想看得更远一些。
“原来你的内心深处不像你的表面那样温顺平静啊,说不定,你的心里住着一个‘白流苏’。”傅喻文看着香玉狡黠地笑着,他眨了眨眼。
彷佛是对上了暗号,香玉学着男孩子那样打了个响指:“说对啦~”
就在此时,店门外响起了一阵嘘声,一群躁动着荷尔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