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红剑
她是红剑,令人闻风丧胆的红剑,因她的软剑一出鞘便要见血而得此名。
她也是杀手。八岁被义父收养,每天受着无尽的非人训练,十四岁开始单独猎杀行动,九年里从未失手过一次,从此名震江湖。
江湖人只闻红剑,却不知红剑。她的剑快得没有人知道她是高是矮、是胖是瘦、是男是女便已倒地不起,再加上组织的有意掩护,红剑成为杀手界最神秘也最完美的神话。
可是,现在的她是一名失职的杀手。
杀手不可以重来,错一次就是失败。她坏了组织里的规矩,也破了自己在杀手界前八年来神话一般的名誉。
她累了,倦了,却找不到逃生的路。尽管她的轻功在当今武林几乎无人匹敌。
眼前一片松林翠绿,鸟语花香,青山绿水。
多好的风景。若是有朝一日得以轻闲,在此归隐可好。
风没动,水没动,只是心动了。
足尖轻点,一跃已逾数里。只见白衣在空中划过,留下淡淡清香。眼神慢点的还以为是一阵花香飘过鼻尖罢了。
“纤纤!”
该死,这一晃神,竟不留意身后动静,让她追寻而来。
她暗自轻叹,也罢,该来的总是要来。
“纤纤,跟我回去吧!说不定义父会网开一面。”
冷纤纤并不回话,任由来者近身。清冷的眸子眺望过无垠的湖泊,幽暗的瞳孔映着一片碧蓝,深不可及。
“纤纤!”欧阳碧玉紧躇的眉头泄露了她的不安与急促。
“我已回不去了。”
“你是「血耀」的首席大弟子,是他最得意的门生,是江湖的神话。我们一起向义父求情,义父会原谅你的。我们还可以和以前一样,一起出任务,一起烤野兔,一起……”
“你真是单纯的孩儿。”她淡淡的打断,即使是面临被武林顶级杀手组织追杀的危险,她依然面不改色。“你忘了十二岁那年,你手无寸铁被他丢进蛇窝吗?”
欧阳碧玉忆起那段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恐怖经历,微薄的肩膀一抖,不禁打了个寒颤。
“纤纤……”
欧阳碧玉焦虑的喊着她的名,冷纤纤知道她比自己更关心自己。
“正因为我的荣耀、为我的聪颖,所以他忌惮我的存在。”要么她服下千虫蛊继续归顺「血耀」受他一辈子的控制,要么她死无葬身之地,除此之外她没有其他选择。
她是如此聪颖,两年就完成别人五年的训练。也正因如此,她的能力及过人的资质让义父邢天霸忌惮三分,怕冷纤纤自立门户,风势盖过「血耀」,更担心她亦正亦邪的行事作风会危及「血耀」,危及他的性命。
孰不知她早已看透江湖,不愿搅和江湖是非中,她只想要一份安稳的生活罢了,哪怕无柴无盐以山果为生,做个野人倒好。
她的双手已肮脏不堪,那上面沾染了太多人的血。这让她更加急切的想归隐山林。
“什么?!”
“前些日子我已向义父提出要退隐一事,他口上虽欣然应允,但书要我替他完成最后一个任务。事后我才知有诈。”
“什么任务?”
“皇甫,灭门。”
“这事有蹊跷?”
冷纤纤本不知皇甫是何情境,直到一老妪抱着孩童,那清澈良善及稚嫩童真的哀求眼神。她幡然醒悟,明白自己错杀好人了。人道,相由心生,皇甫一家上至皇甫老爷皇甫清,下至打扫杂务的工人,个个面善温和。
“我将此事疑窦禀报给义父,他果不否认。”冷纤纤掩下浓密纤长的眼睫,幽幽叹道:“可幸的是,在执行任务时,我便为皇甫家保留了血脉,让皇甫老爷带着家眷从暗道逃逸。本以为此事已鬼神不知,我便可以向义父交差,谁知还是被义父知晓了。”
她顿了顿,难掩愁眉,继续道:“经过我亲自探查,才知皇甫家的实情与义父给我的讯息完全相反。皇甫族人为官者清廉,为商者信诚,年年自开粮仓接济贫困百姓,仁善之名扬京城,只是近年得罪朝中权重jian逆,买通杀手势要血染皇甫府。”
“义父明明知道你一不杀良善之人,二不杀老弱妇孺。”欧阳碧玉顿了顿,说到重点:“他知道你的原则,却偏要你做这趟任务,摆明了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趁此借题发挥!”纵使欧阳碧玉再天真,也知道此行有猫腻。
皇甫家碰上冷纤纤,也算因祸得福,虽然散尽家财、家破人亡,但总算能避过「血耀」的赶尽杀绝,可以东山再起。只是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皇甫老爷本已带着二十几口家眷逃逸到野林中隐世埋名,可没曾想下山买菜的阿林嫂一时嘴快说漏嘴,曝露出皇甫家尚留有血脉,这市井消息很快便传到「血耀」的盯梢耳中,继而传回总部。本来冷纤纤还顾念刑霸天的养育之恩,不愿因此事和他撕破脸,谁知邢天霸知晓后大发雷霆,反而当即发布了江湖追缉令,捕杀冷纤纤。她也由此背上了叛变组织之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