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司的标准和制度定在那里,无论她们做的再怎么好,只要乘客不乐意了,一次投诉就足以罚到她们够呛。
停飞,扣分,扣钱,写检查,开批评大会…旅客的一句话比乘务员的十句话都管用,她们没有任何办法,只能憋屈着,忍受着。
这就是她当初满心欢喜选择的职业,这就是她曾经拼命努力准备,过五关斩六将赢得的胜利,如今看来,不过是一天天的熬着罢了。
哭了一会儿她站起来,拿纸巾一点点擦去脸上的橙汁,红肿着眼睛,妆也花了,露出浓重的黑眼圈,怎么看怎么丑。
“小余,你没事吧?”
“琳姐…”
一抬头看到苏雅琳的身影,余安染有点意外,又觉得尴尬,自己弄得这么狼狈,还惊动了前舱,似乎说不过去,“怎么打扰到你了,对不起…”
“没有,塔台说再等半小时才能推出,我刚好出来看看。”苏雅琳眼见她这副委屈又狼狈的模样,像看了自己女儿一样,心疼地抱了抱她,“没事没事的,都过去了,我知道你委屈,傻孩子,个别旅客素质不好,我们也不跟她计较,来洗个脸,把妆补上,跟我去前舱坐。”
其实吧,根本就不是她刚好出来看看,是乘务长特地去驾驶舱通知的她,要是换了别人可能委屈就委屈吧,哭完接着干活。可是今儿这个乘务长是飞了七八年的老资历了,聪明的很,早就知道苏雅琳跟其他两个女飞,和客舱部一个乘务关系比较好,就顺手做个人情。
这点苏雅琳一眼就看破,只是也不说破,公司这么大,人多复杂,谁心里没点小九九呢?倒是余安染那孩子受了委屈,大过年的一个人,出于朋友交情,她也该照顾着。
原本哭累了的余安染,听到这些话,心里一松,泛起酸意,反而更委屈了,一头扑进苏雅琳怀里,失声痛哭。
苏雅琳别无他法,只得拍着她的背柔声安慰,“好了,乖,别哭了,不是你的错,好孩子,再哭就被人看到了哦。”
这话管用,吓得余安染立马抬手抹眼泪,松开她,转身去自己的飞行箱里拿化妆品,把花掉的妆补完整。
“有备用制服吗?”
“没有…”
苏雅琳看了看她领口被橙汁染黄的地方,伸手替她解开丝巾,重新系了一个形状,看起来与原来的标准系法并无两样,却刚刚好遮住被弄脏的地方。
“这样就可以了,走吧。”
“琳姐…不好吧…我只是个乘务…”
虽然公司明文规定,飞机正常工作时间,除飞行员外其他人不能进入驾驶舱,但又默许机长有这个权力让谁进或不让谁进,只是这个权力用了的后果,由机长一人承担。
一直以来驾驶舱的“吃喝”问题都交给乘务长,今天苏雅琳开了这个口,代表着她愿意承担这个责任。
“没关系,我允许了,正好空个观察员位置。”
“好吧…”
其实余安染别提有多兴奋了,她一直都想坐在驾驶舱感受一下前端视野,那个世界上最美丽的办公室,多么好的机会,连她郁闷的心情都散去了不少。
一大清早飞回A市,落地后余安染跟苏雅琳告别,心情舒畅了不少,高高兴兴回到她的盘丝洞,想给大魔王一个惊喜。
门口多了一双高跟短靴,她以为是乔羽涵在,换了拖鞋,把箱子放在一边,摘下登机证,冲里面喊了一声,“小悦?”
没人答应,严茗悦的房间紧闭着门,像是没起床的样子,她蹑手蹑脚地靠近,轻轻打开门,“大懒虫起…”
话未说完,余安染怔愣着看着那张大床上相拥而眠的两个女人,哽住了喉咙,后面的话尽数咽回了肚子里。
窗帘拉得严实,屋里不透一丝光,严茗悦和一个陌生女人面对面侧卧着,从某个角度看,仿佛是入睡前结束了最后的拥吻。余安染愣愣地看了她们几秒,脑子里一片空白,想到的竟是自己打扰到了别人睡觉,下意识转身走开,带上了门。
可她的腿生了根似的,就定定地站在房门前一动不动,呆滞的目光出神地盯住地上某个点,心口涌起一阵恐慌,不觉眼里蒙上了雾气。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难过什么。
昨晚一夜未眠,等着那个承诺的电话,她又胡思乱想了,怎么折腾就是睡不着,今早在飞机上被无脑旅客怼,好不容易心情好了些,她也强迫自己不去想了,为什么又要看见这种画面…
不知站了多久,腿都痛了,房门突然打开,严茗悦被站在门口的她吓了一跳,“安安,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余安染没说话,也是被突然打开的门吓坏了,惊慌失措中一抬头,布满泪痕的小脸不慎撞进她眼里,连忙转身跑回自己房间,关上了门。
“安安?”
“你别吓我,安安,发生什么事了?”
“开门啊!”
敲门声越响,余安染的眼泪流得越凶,她不断抬手拼命地擦拭,那双眼像个开闸的水龙头,就是止不住似的。然后她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