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逐的人是她,后来放弃的人也依旧是她。
终究是她唐突霸道了,这些年,她想了很多,忆起自己年少时候的时光,终究有些悔恨的。
她不管不顾拽他走入红尘,却自己率先改道而行。
“剑哥哥,我……”
一剑飘红抬手制止她正欲说出口的歉意,“闻臭,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言罢起身,“我要走了,你一切多保重。”
天香伸手,却在他身后的虚空中无力地垂下,“好,剑哥哥慢走。”
男子离去的背影高大而落寞,寂寥如风,贯彻始终。
他还是那个孤身走天涯的侠客,没有爱人,没有温情。
天香静静地目送他离去,他们似乎从没有正式地告别过。而每一次都是绝别。
与此同时冯素贞才从隔壁房出来,她已经在昨夜见过一剑飘红,该说的话都已经说了,所以才甘愿腾出时间留给二人。
冯素贞是知道天香心中曾有过什么牵挂的,知道她依旧满心愧疚,知道她想要再见他一面。
知道一剑飘红于天香而言,多么重要。
“公主,想吃甘蔗吗?”
晨间冯素贞声音清澈明朗,天香抬眸他倚靠在门上,笑意温润面容俊美,像是谪仙而来。身旁却滑稽地立着一根甘蔗。
天香笑出声了,伸出手,“给我一大截!”
“好嘞,小的早给您削好啦!”
海边城镇的傍晚时分,静谧柔美,最后一缕光芒隐没在地平线下。
码头上两道身影静立,冯素贞终于换下了一身青衣男装,取了□□,恢复了女儿身。
轻纱裙衫勾勒出她高挑的身形,常年习武又扮作男子,即便恢复了女儿身,她清丽地容貌依旧散发着逼人的英气和坚韧。
但并不维和,一个人身上同时具备女子的柔美和细腻男子的英气和坚韧,这是多么难能可贵。
而她身旁之人,换了男装,在面上贴了胡子,面上神情洋洋得意,双眸明亮隐含笑意,一手握着下巴上下打量着冯素贞。
“这世上千万种风情,哪抵一个你啊冯素贞。”
冯素贞回以温柔一笑,伴随着面上一丝红晕,为她紧了紧披风,“走吧,上船去,这里风大。”
天香撅嘴,似乎对她的反应不满,“听到本公大爷的表白,你这小女子怎么就这副反应。”
冯素贞瞥了眼她身后五十步处那两三道突然出现的身形高大的异族男子,“大爷不同小女子上船去,小女子如何报答大爷你的一番心意?”
天香点点头,满意道,“那还等什么,走起。”
傍晚时分,一架出海的大船缓缓驶出了码头。
船上多是些高壮的异族男子,隔间内冯素贞正仔细掩窗,天香无聊地吹着唇边的小胡子玩耍。
“累了就闭眼歇一会儿,明早大概就到了。”冯素贞脱下自己的披风为她披上。
天香抬手握住她的手,发觉已经冻得通红,于是心疼地碰到唇边呵了呵起,责怪道,“也不知道顾着自己。”
冯素贞笑了笑,面上满是幸福的光彩。
外头甲板上,异族男人正聚在一起低声商讨着什么,冯素贞透过缝隙,远远望着,面上平静无波。
几声海鸥鸣叫,夜幕降临,天香躺在小榻上歇息,冯素贞将温好的火炉推到离她近一些处,随即灭了烛火,依旧静静端坐着。
习武之人,耳聪目明,黑夜中反而更加敏捷。
后半夜,天香在打斗声中惊喜,四周没有光亮,她警惕地没有出声,伸手探向身旁,冰凉一片,冯素贞不在。
她几乎立刻相信外面的打斗声与冯素贞有关,慌忙起身的时候头顶撞到船身,她顾不得疼痛摸黑向船舱外摸索前进。
寒风凛冽中,女子一身雪白衣裙执捡立在船尾,面上深情宛若寒霜,她的长发在风中飘舞,周身散发浓郁的杀气,地上已倒了无数异族尸首,与此刻围攻她的人服饰一致。
天香捂着唇,险些惊呼出声,她不大敢引起船头的丝毫注意。
既不能让冯素贞分神也不能让那些人发觉继而成为她的累赘。
故而天香小心翼翼地挪动脚步,将自己藏匿到月光的Yin影里,然后一动不动专注地注视着船头的动静。
冯素贞地剑指着围着她的一干人,面上扯开一丝残忍的笑意,冷冷地讥讽,“怎么?还要做困兽之斗?明知你们几人不是我的对手,何苦挣扎?”
“冯绍民,我们找你多年,你却改头换面躲在京中,今日终于露出了本来面目叫我等遇到,你休想逃走,大不了,我们就在这船上鱼死网破!”
冯素贞闻言,眼角微挑,闪过一丝轻蔑,“你以为,就凭你们在船上动的那些手脚我不知道么?愚不可及,你们似乎忘记了一点,这船我是昨夜便已经包下的,即使如此,我又岂会丝毫准备也不做?还是如实交代,你们究竟是什么人,为何要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