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准
“少……少爷……”
黄三没敲门,喘着粗气急匆匆闯进来,整个人像是刚耕完地的水牛,
“江城来了。”
下一秒又看见那只顶在陈醉头上的枪口,心脏要从嗓子眼儿里跳出来!
“阿醉!”
陈醉顿了一下,缓缓放下方才瞄准自己的脑袋的枪支,双眸中的死灰顿时燃起熊熊大火。
激烈。
暴虐。
“你刚才说江城来了。”
黄三被陈醉眼里的杀意惊得浑身一震。整个人有些激动,还有些心疼。
他知道陈醉最近一直在压抑自己——他为了给池藻藻报仇,突然狙击蒋家股价,不但破坏了他长期以来要重返盛京的计划,甚至把自己的实力也彻底暴露 。
偏偏代价这么大,却一个人都没死。
他需要一个宣泄口。
死一个江城,总好过陈醉完全不顾后果的扫射了整个蒋家。
“消音器。”
陈醉淡淡地说道,平静得像夜空下大海。
拿过衬衣,一粒粒扣好。
是池藻藻没见过的沉稳,冷酷。他在她心里就像是一个太阳,炙热、美好。
仿佛刚才那个要毁掉全世界的人不是他。
江城跪在那里,像是岳飞墓旁边的石人。
陈醉从来没想过要和江城见面,于他而言,就算江城比大多数的同龄人优秀,但是在他面前依然不够看,他压根就没把他当情敌对待过。
或者说即使见面也不会只是他们两个人,在他的设想里,应该是他搂着池藻藻,威风凛凛的出现在江城面前。
而不是这个男人以一副罪人的姿态站在他面前。
他不要他赎罪。
他不配!
"你背叛她!"
陈醉红着眼,愤怒的浑身哆嗦。池藻藻那样的性格能够友好对待的真的就那么一两个。偏偏这个可能是除他之外最信任的人,联着别人里应外合地伤害她。
摧毁意志?
他怎么下的了手!
畜生!
“对不起!”
“对不起你妈!”
陈醉暴怒,抬起手臂,直接迅速扣动,
“噗。”
“噗。”
两发子弹分别嵌进江城结实的大腿。绽放出的血花连根带泥的涌出来。浸shi他的裤腿,在米黄的大理石地砖上蔓延开……
陈醉猩红了眼,不够,就算放干他一身的血,也不够给池藻藻偿命。
江城没有吭声,直勾勾地盯着陈醉,看着眼里疯狂拍打的浪chao。忍不住自嘲,不甘心有什么用。
大腿不吃力,整个人就要跪倒在地。
“砰。”
陈醉当胸飞踢一脚,看着江城整个人飞出去。
他不准他跪。
他没资格跪。
他怎么能强迫她!
江城艰难的爬起来,手撑着地,强行掰着自己的膝盖,贴着地面,跪下。
他缓缓抬起头,看着陈醉,眼底写满了懊恼的痛苦,
“你救救她。”
…………………………
疗养院。
江城说房间刷了米黄色的漆,米黄色的窗帘,米色的床单。
带着很刻意的温暖。
可是池藻藻不喜欢。
她喜欢那座山上的房子,外面有一株很大的蓝花楹,下面有一个小温泉,她在里面游来游去。有一个人笑得很柔和,像风一样,拿着一条三文鱼,隔着水面,说要钓美人鱼。
三文鱼是什么味道的?美人鱼是什么样子?那个人又是谁?
池藻藻突然觉得有点冷,透明的塑料管跨过她手上厚厚的纱布,连接着她手上的血管,强行把不知名的透明ye体挤压进她的身体。
镇静剂?止痛药?安眠药?
他们又再给用药!
又要害她!
愤怒恐惧迅速纠缠,池藻藻突然扯掉手上的输ye针,神经质的看着血管里流出来的ye体,一点点滴到床单上。
黑色的血。
血是黑色的?
池藻藻伸出手指,在那个凸起的青筋处抹了一下,放进嘴里。
没有味道。
还是说这种没有味道的味道就是血的味道?
时间于她就是沙漏,不断地颠倒,沙不是曾经的砂,时间不是曾经的时间。
回不去了。
“池藻藻。”
池藻藻愣了一秒,笑出来,这个声音真好听,就像是有人在夕阳下拉着大提琴,只是那把大提琴好像坏了。
沙哑,哀怨。
他为什么那么悲伤?
心脏也跟着收紧。
为什么是心口痛?
池藻藻抬起头,看着立在自己床前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