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周二开始,汲哲和俞春野就过上了加班加点的生活,在管理学院的实验室里累到饭都不想吃了。汲哲悔不当初,不该一时善念,为包饭所诱惑而接下这档子麻烦事。虽然俞春野说时限最长能放到三天,但是实际去做的时候,汲哲才晓得这两个人合起来诓了自己,故意没和他讲清楚工作量。俞春野说的三天是指3x24小时的三天,不是姜法官手里那本规定了8小时工作制《劳动法》里的三天。
饭桌上只说是参赛作业,真干起来的时候,汲哲觉得这数据量恐怕是某个大企业给过来的私活。只不过到这时候也只能硬着头皮做下去了,谁让吃人嘴短呢。作为“饭桌不君子主义”的提出者,也只能哑巴吃黄连。虽然汲哲觉得是俞春野教的肖也这么不厚道地诓人,但是看着俞春野这么拼着十二般的努力在帮忙做事的样子,他多少也得拿出点像样的干劲。
肖也那边也忙得不可开交,建模的事虽然交给俞春野和汲哲了,但是住院的那个同学做的内容他还要重新梳理一遍。三个人除了白天上课,几乎是在实验室里住下了。
汲哲下了晚课就径直去了实验室。肖也累得趴在电脑前睡着了,俞春野正拿着衣服给他盖上,体贴又温柔。汲哲透过实验室大门的玻璃看到了这一幕,之前在饭桌上的他心里产生的那股怪异又翻涌了上来。这两个人到底是什么关系?汲哲脑子里浮出一个大大的问号。
眼前的这个俞春野仿佛和汲哲认识的那个俞春野不是一个人。他还从来没有见过俞春野如此神态,如此温情。虽说平日里俞春野对谷白和林有直也是很不错的,林有直也一直“俞哥”“俞哥”地叫着,但汲哲从未有过此刻这种心情。
“难道这家伙真的是Jing神分裂?”汲哲小声嘀咕道。
俞春野似乎感觉到了门外的动静,抬头冲着汲哲笑了一下,示意他安静,并且轻手轻脚地走出了实验室。汲哲被他这一笑,突然想起姜岑和自己说过她喜欢俞春野的原因。不是因为俞春野在学生会在学校多么呼风唤雨,也不是因为他阳光率真却又长袖善舞,八面玲珑。
姜岑说,好像是在阳光灿烂的某一天,俞春野冲她笑了一下。汲哲当然毫不留情地指出她这是为美色所迷,就是贪图俞春野的那张脸。他汲哲对着姜岑笑了多少年,别说是在阳光灿烂的日子里对她笑,就是风雨如晦的日子里他没少对姜岑笑过。怎么不见姜岑喜欢他?
“庸俗!你那笑像是水里兑了点酒和别人埋了二十几年的女儿红比起来,就是再喝上二十斤我也不会醉。”姜岑的挖苦时至今日还犹在耳边。
“饮酒伤身,美色醉人呐!”汲哲也不和她继续辩下去了。
今时今日,此时此刻,汲哲仿佛明白了姜岑那时的心境。在此之前,汲哲认为姜岑喜欢俞春野的契机有些莫名其妙,那个笑很大可能只不过就是俞春野一个简单的咧嘴动作罢了。然而当他自己在这样一个普通的夜晚,在安静的实验室门口的走廊上,也猝然撞上一个和姜岑遇到的可能相同可能不同的笑时,他明白了姜岑的喜欢不是莫名其妙,不是无缘无故。
剥除掉俞春野身上那些层层叠叠的有些耀眼的光环以后,剩下的那个纯粹的俞春野本身才是那个笑吸引姜岑的原因。汲哲暗叹姜法官骂自己“庸俗”骂得很贴切了。他多少也放下了一些对俞春野的成见。
因为姜岑是简单的,所以俞春野才是不复杂的。
因为汲哲是复杂的,所以俞春野才是不简单的。
“饿吗?请你吃夜宵。”俞春野轻轻关上门,询问汲哲。
汲哲点头。此时倒不是真的饿了,也不是想白吃宵夜,而是觉得应该点头,应该答应。汲哲跟在俞春野身后下到实验楼大厅的时候,俞春野发觉了今晚的汲哲有些沉默,没了平日里的欢脱蹦跶,像一只陷入迷思的羔羊。
“怎么不说话?是不是累了?”俞春野关切地问道。
“不是,在想一些事情。”汲哲摇了摇头,解释道。
两个人沉默着到了食堂,俞春野看汲哲没有点单的兴头就要了两份酒酿小圆子。
“要是累了,吃点东西就回宿舍好好睡一觉。时间来得及的。”
按照当前的进度,汲哲当然知道俞春野这么说是出于他的善解人意,但是自己回去睡觉就意味着实验室今晚只有俞春野和肖也两个人,并且俞春野会接着做自己那部分,可能会忙一个通宵。平时懒散惯了的汲哲此刻也觉得不能放着不管。
“要是你一个人就能搞定,那找我帮忙还有什么意义?食君之禄,为君分忧。”汲哲吃了一口东西,“怎么偏偏是酒酿小圆子!”
“我记得你挺喜欢吃甜的啊,我还让阿姨给你多加了点糖。”
“挺好吃的,我挺喜欢的,就是有点惊讶。”汲哲才不会说是因为姜岑说他是水里兑酒,所以这会子对酒的偏见很大呢。“之前听外院的女生说你是大众暖男的时候,我还和她们说你道貌岸然,别被骗了。”汲哲说完哈哈大笑了起来。
“大众暖男不就是中央空调好听点的说法嘛,等于是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