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柳绕熹间,溪水潺潺流。春日正午阳光正好,柔柔地落在湖水之上,微风一阵吹拂,便如金粉似的荡漾开。几条锦鲤跃起湖面,又扑通一声钻回湖底,溅起的水花洒了大宝小宝一脸都是。
景和笑着收回目光,听着翻书的声响,百般无奈地把视线放在面前的张衿身上。
只见张衿拿着提前备下的一沓笺纸,一字不落地念书,从销金窟的地契人数再到地租收入,再从舞女侍妾的来历到人员更替,所调查的资料详细且全面,美中不足的是没有重点。
表现实在不好。
但人家初来乍到,景和想培养一个完全属于自己的谋臣就必须耐下性子,便只好靠着软椅,摇头晃脑地揉肚子,听得昏昏欲睡。肚子里的宝宝也听得迷迷糊糊,小脚丫时不时蹬动,想爹爹陪他们玩。
只是景和实在困了,指腹按着顶起肚皮的小鼓包,掌心贴在肚脐眼处打着转儿,安抚着三个踢腿的小宝贝。这个姿势维持久了,后腰不免酸痛,他又动了动身子,分开腿又往后靠了靠,刚想撑着脑袋,才想起另一只手还搁在脉枕上。
其实闫路也听得困意上头,借着放银针的功夫揉了一把眉间提神,忍住了打哈欠的欲望,算是给了张衿面子。但他无意间抬头,却见守在景和身边的阿虹仰头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又毫不客气地叹了一口长气。
闻声,张衿眨眨眼,盯着蔫了吧唧的阿虹,立刻识趣地闭嘴,无助又紧张地看向,磕磕巴巴地说道:
“陛下……臣可是有哪儿说的不妥…?”
结果,没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尴尬地发现皇帝陛下居然也在打盹儿后,张衿生无可恋地想钻地心。
景和本还眯着眼盘算日子,想着今日顾晏海就会来信,唇角还未扬起,忽就察觉到周围无声儿,便疑惑地掀开眼帘望去。就瞧这位张二公子面红耳赤地杵在原地,竹竿似的一动不动,活像那菜园子里霜落过后的小白菜。
蔫了吧唧的。
不远处两个小家伙倒是玩得很开心,被抱着在湖边扑蜻蜓,抬着小胳膊高高兴兴地要抓那只最漂亮的小蜻蜓送给最爱的爹爹。婢女们抱着一颠一晃,就能把他们逗得哈哈大笑。
这笑声顺着春风婉转飞扬,嗖的一声传进凉亭里头,让本就尴尬的张衿又尴尬了几分。
那边热闹这边冷清,景和有些不好意思地蜷着手指刮了刮脸,望着张衿,心里满是愧疚,柔声道:“张二公子,你继续说吧……朕听着在呢。”揉肚的手悄悄扯了扯阿虹的衣角,示意他收敛一些。
阿虹哼了一声,轻咳两声,恭恭敬敬地朝张衿做了个揖,道:“失礼了,张二公子。”
张衿一愣,继而躬身回礼,道:“虹小将军客气。”
阿虹没再说话,脸色倒是很臭,负手站在景和面前当自己不是人。
景和冲他笑笑。
默不作声地将整个过程尽收眼底,闫路强忍笑意地捏住景和的环指,举起手中的银针,轻声道:“陛下赎罪……今日,要取一滴心尖血。”
每月都会取一滴心尖血,景和了然,明白这是因着蛊虫的缘故,便微微颔首,冲着闫路粲然一笑,道:“那就……麻烦闫大夫了。”
“陛下客气。”闫路笑道,捏着景和的手拿着银针戳了戳他的指尖,眼一眯,便捏着银针毫不留情地刺进手指之中。
“嘶……”
指尖倏然炸开一阵尖锐的疼痛,景和忍不住紧了紧手,蹙着眉头咬牙忍痛,眸光瞟见呆愣在旁的张衿时,刚想开口说话,肚子里的三个却突然闹了脾气,齐手齐脚地朝着脆弱的腹底猛踢一脚!
三个七个多月的小宝贝儿力气不小了,这会子卯足力气狠踹一脚,惹得整个宫腔都开始剧烈地颤动。闭塞的宫口也一收一紧景和脸色一变,腾出一只手托住沉重的腹底,气喘着抖下一串冷汗。
“啊……!”
这一回,张衿彻底不敢出声了,抱着怀里的文书紧紧盯着皇帝陛下腰前高隆的胎腹。薄衫春纱之下,圆润如珠一般硕大的孕肚完全勾勒出来,原本光滑的丝绸弧度此时出现一个个突兀的鼓包,可见里头的皇子殿下动得有多剧烈。
“唔……哈啊…”
景和疼得发抖,面如金纸地大口喘息,捂着余痛弥漫的腹底想要起身。半躺的姿势久了胯骨便痛得不行,奈何他起身太快,一时扯着后腰,肿胀的腰身也出来作了妖,和酸痛的尾骨一并叫他无法动弹,只好半立半躺地僵在空中,腆着硕大饱满的孕肚往前挺。
“陛下,小心。”
好在阿虹在身边,虽是个半大的少年,但到底是习武之人,力气不小。只见他自然而然地俯身,伸手穿过小皇帝的双臂下,扶着他的腰侧帮着他起身,又揽着景和的肩膀,让他靠在自己的怀中喘息。
整套动作行如流水,亲昵且自然。张衿看呆了眼,瞧着这位虹小将军与陛下相拥的模样,总觉得看见什么见不得的东西,满脸通红地低头。
难道皇帝陛下就好这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