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第二章
年年的墓,砌在两颗青葱的酸枣树之间。
墓碑上只简单的几个字,死者何人,死于何年何月何日。
年年的四方小照片嵌在碑中央,素净的面容上眉目弯弯,嘴角微微勾起,带着淡淡的笑意。
她就这样与他四目相对,无悲无怨。那双清澈如水的双眸里,没有离别。
仿佛还在搂着他的脖子撒娇:“哥哥,我要吃酸枣,你去摘,摘一书包,快去快去!”
雨越下越大,陆承欢愣愣地跪坐下去,伸出手,去抚摸照片里妹妹的脸。
摸到了,怎么这样冰?
年年,你是不是很冷?
他细致地擦拭她脸上的雨滴,渐渐的,他有些分不清那是雨滴还是她的泪滴。
他搂着石碑,低声哄她:宝贝,哥哥来了,不要哭,不要哭……
年年还是在哭,像是囤尽了这一生的眼泪,太深太满,这天要流干。
陆承欢想,她一定是撅着嘴在怪他:陆承欢,你迟到了,哼!今天晚上你做饭,你拖地、还有洗袜子!
傻年年,傻宝,哥哥答应你……
陆承欢温情地抚摸着照片中静止凝固的画像,喃喃地承诺。
凄风苦雨的尘世早已远去,他只看到他的年年,听到她俏皮的声音……
他一寸寸亲吻墓碑,吻得缠绵深情。
恍惚中,他好像见到年年在他怀里抬头,眉目如星:“哥,不娶周箬姐姐好不好?”
他想也不想地,立即点头:“好!不娶!”
她开心得不行,咯吱咯吱地笑,脸埋在他衬衣里不断地蹭。
她笑得脸上一片红晕,继而小心翼翼地问,“那……娶年年可以吗?”
陆承欢一阵哽咽,细细亲吻她遗像上寒冷的唇,温声低叱道:“小傻子,哪有女孩子求婚的,这话要男人来说才行,否则对方不珍重你。”
“哦。”年年咬唇,愈加不好意思,手指头扯住他衬衣上的一个纽扣把玩,佯装做不甚在意的样子,不再说话。
可她低着脑袋等了许久,陆承欢还是没有表示,她真的好生气哦,气嘟嘟地扔掉被抠下来的第二颗纽扣,生气地哼了声,就要起身。
陆承欢却一把搂住她的腰,压回腿上。
年年挣扎,手被捉去,无名指上套上个圆圆的清凉的小东西。
她心下一喜,伸出手背对着自己,见白嫩的指上,多了颗闪耀的钻戒。
“哥!”年年不可置信,视若珍宝地仰着脑袋看他,“哪里来的?”
“你猜。”
“不会是顾箬姐姐不愿意同你结婚,你没人送才给我的吧?”
“净开玩笑,还有你哥我追不着的姑娘?”
年年一听不高兴了,白着脸要去摘戒指,陆承欢哪里肯,抱住她直亲,亲得她最后一点脾气都没了。
他这才表白,“傻瓜,我的心意你还不知道吗,这枚戒指只属于你,我们之间,没有顾箬,没有别人……”
年年惊喜地回视他,素净的面容上眉目弯弯,嘴角微微勾起,带着淡淡的笑意。
陆承欢在山上陪她坐了一夜,淋了一夜,第二天夜里,被顾渊扛下山去,安顿在莫江市中的家里。
“你想死我没意见,但别当着年年的面,她会难过。”
顾渊语气难听,没好气地给他打针,喂退烧药,对他躺在床上的颓丧模样嗤之以鼻。
陆承欢艰难地爬起来,胸腹火烧火燎,咳嗽不止。
他双眼发红,委屈得如同孩子,扯住顾渊衣袖小心翼翼地问:“她有没有……给我留什么话?”
“没有。”顾渊推开他的手,五指握拳,心上累累伤痕再次被刀割。
“那天晚上在下雨,她住在老宅不让我陪……第二天早上去时,发现她已经走了。”
陆承欢低下头去,神色死白,毫无生气,沮丧如被抛弃的孩子。
顾渊看不得他这样,恶狠狠骂道:“你他娘别这副死样,既然决定重新开始就别搞得要死要活的,我替年年看不惯你这怂样!”
除了“年年”这两个字,别的陆承欢根本听不进去,他目光迟钝地扫视一周,心里空空落落,像是个透风的骷髅。
墙壁上干干净净,一张婚纱照都没有,他脑袋里闪过隐约一个念头,神色忽变:“你们的婚……是假的?”
顾渊嗤笑一声,反问:“陆承欢,我以前真是高看你了!大逆不道的事情她都做过,你怎么会认为她还要将就。”
顾渊的话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颗稻草,陆承欢胸口痛到麻木,顾渊拉开抽屉,从中取出一个木盒,扔到他手边。
“年年给你留的。”顾渊拉开窗帘,背对他,漠然道,“看完就滚,我怕我会忍不住揍你。”
陆承欢打开木盒,手哆嗦着,好几次才将信纸摊开。
陆承欢:
哥哥